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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尘没有和胡师约提起胡云天,因为他觉得这件事还有些蹊跷。https://www.siluke.la
他对胡师约的印象不错,也不希望这位老人为往事伤心。
从同庆堂出来,李沐尘给马山打了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
马山说遇上点事,要晚点才能走,让他着急的话打车先走。
李沐尘听马山的语气不太对,就问他在哪儿。
马山说在三医院。
李沐尘立刻就叫了一辆车,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在急诊观察室外面见到了马山。
除了马山,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李沐尘看着有点面熟。
马山说:“这是晴姨啊,你不认识了?小时候,在我们大院对过街上摊鸡蛋饼的。”
李沐尘这才想起来。
小的时候,他们住在垃圾大院,大院对过有一条小弄堂。这个女人在弄堂口摆了个煎饼摊,每天早上在那儿摊鸡蛋饼卖。大人们叫她阿晴,小孩都喊她晴姨。
那时候,他们闻见鸡蛋饼的香味,口水能流一身。
晴姨经常会在收摊的时候,把剩下的面粉和鸡蛋摊上几个厚厚的煎饼,分给他们几个小孩,不收钱。
晴姨的老公是个退伍兵,当兵的时候受了伤,腿有点瘸,在附近工厂当保安。
有一次,马山和人打架,被人堵在死胡同里了,正好晴姨的老公路过,救了他。
后来晴姨两口子搬走了,也不知去了哪儿。
但马山一直念他们的好。
“原来是晴姨呀!”李沐尘想起小时候的事,心头也挺暖的,“我现在还记得您摊的鸡蛋饼的味道。”
“一晃你们长这么大了!”晴姨也很高兴,但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来她的忧虑。
李沐尘就问马山出了什么事。
马山说:“晴姨在这边做保姆,她主人家的女儿被狗咬了,刚刚处理好伤口,打了狂犬,现在还在留观。”
李沐尘跟着马山进了观察室。
小女孩躺在床上,五六岁的样子,头上,手臂上和腿上都缠着纱布,看上去比较严重。
这会儿睡着了,睡梦中的小脸上还满是惊恐的表情。
李沐尘轻轻握住女孩的手。
女孩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流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晴姨留下照顾小孩,李沐尘和马山走到外面。
马山向李沐尘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晴姨带着女孩在湖滨公园玩,一个女人在公园遛狗,那是一条巨贵,体型很大,没有牵绳。
小女孩没见过巨贵,还以为是羊驼,想上去摸摸。
晴姨以为这狗很温顺,狗主人就在旁边,就没阻止。
没想到孩子刚摸了一下,那巨贵就扑上来,把女孩咬了。
当时晴姨为了救孩子,情急之下,踢了那条狗一脚,结果被巨贵的女主人打了。
女人放出话来,说她的狗比晴姨和女孩的命加起来都要精贵,要是她的狗出了什么事,她就要晴姨的命。
然后带着她的狗,没事人一样走了。
马山今天闲着没事,在湖滨公园那边闲逛,正好碰上了在路边抱着孩子打车的晴姨。
他们这儿正聊着天,一男一女火急火燎地冲进急诊室。
进了留观室,看见小女孩,女的焦急地叫:“浅浅,你怎么啦,浅浅,你没事吧,呜呜呜……”
小女孩被吵醒了,叫了声:“妈妈!”
女人突然转过身,对着晴姨大骂:“你怎么搞的?怎么让浅浅被咬成这样?你会不会做保姆?孩子要是有什么后遗症,我饶不了你!”
晴姨低着头,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的态度把小女孩吓哭了:“妈妈,不要骂阿姨,不是她的错,呜呜……是浅浅不乖,不该去摸狗狗……”
马山看不下去了,说:“喂,你应该去找那养狗的算账,而不是在这里责怪保姆。”
“关你什么事!”女人狠狠地瞪了马山一眼。
晴姨连忙说:“是他送我们来医院的。”
女人这才神色缓和了一点,对和他一起来的男人说:“你拿点钱给他。”
男人对马山说:“我也没带现金,我手机转给你吧。”
马山怒道:“谁要你的钱了?”
男人倒是老老实实地收起了手机,女人却在那里嘲讽:“不要钱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马山是真怒了,拳头都捏了起来。
李沐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这里是医院,何况跟这种女人生气,犯不着。
这时候,晴姨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说了两句,脸色大变,连声说:“马上来!马上来!”
马山问她怎么回事。
晴姨说:“我老公去查监控,想找养狗的那个女的要赔偿,被人打了。”
“什么,在哪儿?”
“说是在湖滨会所。”
“走。”
李沐尘和马山一起陪着晴姨往外走。
刚到医院外面,小女孩的爸爸追了出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他说,“毕竟,是为了我女儿才出的事。而且会所那种地方,你们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马山和李沐尘点了点头,这男人还有点男人样。
男人开了一辆奔驰,载着他们去了湖滨会所。
一路上,通过交谈才得知,男人叫杨松,是临湖酒店的总经理。他老婆叫吴思思,在酒店旁边开了一家咖啡馆。
原来,晴姨和她老公都在临湖酒店打工,她做保洁,她老公是保安。
后来发现她人勤快、干净,杨松就让她去家里做了保姆,帮他照顾女儿。
晴姨在他家做了一年多了,一直做得挺好。
“我老婆那个人就那样,嘴上不饶人,你们别见怪。”杨松说。
马山怜悯地看了一眼杨松,说:“你可真不容易!”
杨松叹了口气,说:“嗨,自己点的菜,总得吃下去不是。人啊,得下过馆子,才知道什么菜好吃。不过话说回来,甭管什么菜,香的、艳的、苦的、辣的,吃多了,都会腻。永远吃不腻的,还得是米饭!”
……
车子到了湖滨会所。
杨松打了个电话,然后亮了会员卡,就直接进去了。
在会所的一个包厢里,他们见到了晴姨的老公,许国立。
许国立坐在沙发里,脸被打肿了,嘴角挂着血,一条腿伸得笔直,看上去不能动了。
晴姨看见老公被人打成这样,差点哭出来,坐到边上关切地问:“老许,你怎么样?他们怎么就敢随便打人?”
许国立安慰道:“没事,你老公我当年在部队里,那是铁打的身子,这点伤不算什么。”
晴姨这才稍稍安心。
马山上去叫了一声:“国立叔!”
许国立没认出来。
晴姨给他介绍道:“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禾城,那几个捡破烂的小孩吗?这个是马山,那时候都叫他大马猴,还有这个,小李,友全老哥的孙子。”
许国立“哦”了一声:“都长这么大了!大马猴,小李……”
说着要站起来。
可是刚起了半个身子,就又坐了回去。捂着那条伸直了的腿,直呲牙。
“老许,你怎么了?”晴姨吓得脸都白了。
李沐尘上前查看,摸了一下许国立的腿。
这条腿已经折了,小腿腓骨断裂,髌骨也裂开。
李沐尘记得,许国受过伤,这条腿是瘸的。
下手的人非常狠,故意击打旧伤部位,让他的伤变得更严重。
几十年的老伤,加上新伤,这种伤害很难修复。
不及时就医的话,他这条腿算是废了,很可能要截肢。
许国立能支撑到现在,还能在晴姨面前露出笑容,还真是靠当过兵的铁打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