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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淑兰说着说着，又要流泪。
白栀赶紧上前，摸了摸她的脸颊，将她眼上的泪水抚平。
“奶奶，你放心好了，以后我都会做幸福的白栀。”
另一边，医院里，眼睁睁看着白栀和周淑兰一起离开的白栀外婆正在给白衿打电话。
她原以为白栀是担心她，特地现身来看她的，直到白栀和周淑兰离开，她才明白白栀担心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回想起过去，白栀的世界里，只有周淑兰一个人看清了白栀的真心，全心全意地对她好，白栀外婆的心里除了无尽的后悔，只有说不出的羡慕。
“外婆，你又怎么了？”白家在直播后的日子本就难捱，接到外婆的电话，白衿的心里只有烦躁。
“小衿，我今天见到白栀了，是真的，她跟着你们奶奶一起离开了，你现在快去找白栀啊。”白栀外婆激动地道。
白衿为了白家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听到外婆的话，只觉得她是精神病又犯了。
“外婆，栀儿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无奈地训斥了白栀外婆一句，“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
他们都已经找到了栀儿的尸体，就算再难以接受，栀儿死亡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烦躁地挂了外婆的电话，嘱咐外婆的医护人员为外婆加大药量。
之后的几天，白栀一直待在周淑兰家里，乖巧地陪着周淑兰。
周淑兰也遵守约定，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白栀还活着的消息。
“奶奶，我帮你一起吧。”见周淑兰在厨房里择菜，白栀走了过来，主动说道。
周淑兰微微一笑，给白栀搬来一个小板凳，两人一起坐在厨房外的阳台上摘着豆角，上午的阳光落到周淑兰银白色的头发上，反射出一层温暖的光泽。
白栀抬起头的瞬间，恰好捕捉到了那一抹光。
她记得，原来周淑兰还没有这么多白发的。
“奶奶，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得还好吗？”感受到主人格的酸涩情绪，白栀不由自主地问道。
周淑兰看着白栀摘的七零八落的豆角，淡然一笑，“我最心疼的宝贝不在了，我怎么能过得安心呢？”
白栀忽然有些心虚，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周淑兰那温柔如水的目光并不是看向她的，而是看向她精神深处那个奄奄一息的主人格的。
即便她可以伪装成了主人格的性格，周淑兰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看透她。
“栀儿，你长大咯。”周淑兰望着窗外，眸色恬静，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惆怅，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当中。
“我记得你小时候帮奶奶摘豆角，摘得可好了，现在长大了，都忘记怎么摘了吧。”
白栀低头，看着菜篮子被自己摘的像虫子啃过一样的豆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样也好。”周淑兰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句。
话已至此，白栀还能不明白吗?
周淑兰已经完全看出了她不是主人格，可在周淑兰的眼里，不管白栀的身体是哪一个人格在操纵，都是她最爱的孙女。
她想要自己的孙女过得更好，所以即便再不舍，也在心里强迫自己接受了主人格的离开。
最为善良的主人格离开了，她的孙女会过得更好。
这个老人的心里压抑着极大的悲痛，但也蕴含着难言的欣慰。
白栀的心里有些触动。
她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刚刚，她似乎产生了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她清晰地感受到这情绪不是主人格给她的，而是她自己的。
好奇怪的感觉。
白栀愣着神，眼角居然不自觉地湿润了。
对感情不敏锐的第五人格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她觉得古怪的感觉，就是亲人之间才会诞生的羁绊。
“奶奶，吃完这顿午饭，我就要走了哦。”她甩甩头，将情绪强行从那种情绪里抽出来，和周淑兰说道。
“要走了？”周淑兰声音微颤，表情难以抑制地露出几分慌乱，“那……”
白栀望着老人这个样子，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神情沉稳，“奶奶，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等我做完了，我再回来看你好不好？”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打算的。
来看周淑兰，只是为了完成主人格的夙愿而已。
等到主人格完全消散，她就和白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当然也没必要来看一个毫无关系的老人。
她只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周淑兰的情绪果然被她安抚下来，点了点头。
两人吃过了午饭，白栀和周淑兰告别离开。
周淑兰在家门口站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准备关门回屋。
白衿的车忽然开了过来，停在了周淑兰的家门口。
“奶奶，白栀是不是在你家？”一下车，白衿就小跑着过来，用焦急又期待的语气问道。
周淑兰想到自己和白栀的承诺，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栀儿已经死了，怎么会在我家呢？”
白衿不信，不顾周淑兰的阻拦强行进了她的家。
他一开始是不相信外婆的话的，但外婆这几天一直锲而不舍地给他打电话，在厌烦的情绪中，白衿忽然想到，白栀说不定真如外婆说的那样，并没有死。
白栀的第五人格是研究仿生机器人的创始人，那她的尸体是仿生机器人也说不定呢。
怀揣着这样的期待，白衿才按照外婆所说，急急忙忙地来找周淑兰。
可惜，周淑兰的家里十分安静，他查看了每一个房间，都没有看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小衿，你这是怎么了?”周淑兰装作不解的样子。
“奶奶，外婆说栀儿来找你了，你是不是见过白栀?”白衿不死心地盯着周淑兰问道。
周淑兰苦笑了一下，“你外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受不了栀儿去世的刺激，总是神神叨叨的，我当然也希望栀儿来找我，可那怎么可能呢？”
“人死不能复生。”
说这话的时候，周淑兰又有些庆幸，还好白栀先一步离开了，否则又被白家人纠缠上，不知会不会影响她说得那些重要的事。
白衿顿时泄了气，跌坐在沙发上。
难道他的猜测真的是错的，白栀真的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