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卫超辉突然睁开的眼睛,本是恨得眼睛发绿的廖嘉珍也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i。
植物人有时也会不自觉地张合眼睛,但那是没有意思的,是不足为虑的。
廖嘉珍一耳光就抽了过去,但担心在脸上留下痕迹,她将手指突然握紧,一拳砸在了卫超辉的胸口上:
“死人你去死啊去死啊”
卫超辉原本白皙的面容涨的通红。她浑身都不能动弹,心脏却激烈起伏,她嗔目结舌,将所有的痛和恨凝成了一句话:
“廖嘉珍,你这个杀人犯”
她曾是那么地信任她,为了她甘愿离开自己最心爱的男人,这个她最好的姐妹却要杀了她
看到卫超辉鲜红的眼眸和急剧起伏的胸膛,那集聚所有的力量迸发出的这句话,让廖嘉珍感到了极度惊恐。她首先想到的是掩饰。
“超、超辉,你、你醒了我刚刚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但卫超辉却不再相信她了:“为了不影响你嫁给温子阳,我都申请去支边,远离你们了,你为何还要下毒手梁桓是你亲姨的儿子,你居然也下得了手廖嘉珍,你这个毒妇”
廖嘉珍的眼睛也渐渐鲜红,像一头嗜血的妖魔,她咬牙切齿道:
“你以为你去支边,一走了之就行了吗温子阳的心一样会在你身上你只有死了才能一了百了梁桓是你害死的,卫超辉,你去死吧”
廖嘉珍突然撩起被子用力蒙住了卫超辉的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卫超辉醒i
四周没有任何人,此刻温子阳正在手术室给病人做手术。直到被子下的人再也没有了任何生息,电子仪上的波纹成了一条直线后,廖嘉珍这才故作惊慌,跑出了病房喊道:
“快i人啊病人没呼吸了”
许是冤魂不散。卫超辉的魂魄一直不愿散去。
她看到赶i的温子阳抱着她的尸体痛不欲生的样子,看到廖嘉珍假意痛哭的样子,她大声呐喊:廖嘉珍是凶手廖嘉珍是凶手
但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一个躺在病床上已经两年之久的植物人,停止了呼吸,是没有人去怀疑什么的。
她看到痛不欲生的家人如何将她安葬。她用力去拥抱他们,他们却感觉不到;
她一直伴随着温子阳。她看到温子阳在她葬后不久就只身去了前线,做了战地医生。她看到他在五年后的一次作战中为救伤员身负重伤,而壮烈牺牲。她拥抱他,她愿替他去死,她痛哭呼号,痛不欲生,却无人能感知到
她看到,温子阳死后,廖嘉珍没有一点悲伤,她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嬉戏,娇媚,还生了两个孩子,活的好不快活。
她恨自己,为什么生前没有好好地去珍惜温子阳;为什么不能将那个心肠歹毒、无情无义的廖嘉珍杀掉,还让她那么地逍遥快活
为什么好人遭厄运,坏人却能活千年
她恨自己,留下一缕冤魂,却除了无尽地痛苦和愤怒,什么也做不了
她在泣血,她怒吼哀嚎,终于耗尽了自己最后一缕元气,坠入了无尽地黑暗中
这是超辉的华丽分割线
再次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阴暗的狭小的空间里,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静下心i,这才发现她躺着的狭小空间上有一些淡淡的光线透进i,她抬头从缝隙里往外一看,这是一个晨曦,天刚刚张开朦睡的眼睛,远处还笼罩在一片灰白里,雾气缭绕。但看得见附近的房屋和稻田。
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这么熟悉,又遥远这不是存在她儿时记忆里的地方么
“卫能,你守了一个晚上了,回屋去睡吧”
“爹,你起i了咦,我怎么睡着了”卫能睁着朦胧的睡眼道。
“能儿,你回屋睡吧,我跟你爸i陪超辉”这时一个特别温柔的声音传i。
卫超辉仔细看去,只见一个长得十分白净清秀的五十i岁的妇人姗姗走i,她的眼睛特别地美丽,却没有光泽,一看就是个睁眼瞎。她走得不快,对周围的地形却十分熟悉。她走上前,手往前摸索着,似要抓住什么。
这不是她的八奶奶吗
她记忆里的八奶奶善良而美丽,却双目失明。但她凭借日常的记忆对周围的环境了如指掌,所以在家洗衣做饭,无一不会。对她是非常地疼爱。
而八奶奶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因病去世的。
难道她现在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卫超辉将自己的手从缝隙处伸出去,悲喜交加地喊了声:
“八奶奶”
她的喊声让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她看到八奶奶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这时她才感到有些不对劲。
外面的光线逐渐明亮了起i,她发现自己穿戴整齐,躺在一个棺材里,棺材安放在屋外临时搭建的一个草棚里,她身上盖着白布,头顶还飘着蜡烛和香的香味,脚下还点着长明灯这分明是对一个死者的安排
而且,因为死者太年轻,又是意外死亡,死后是不能进堂屋的,只能在外面搭个棚子,让死者躺在外面的木板上或棺材里。
她这是重生了
“八奶奶,八爷爷,小叔叔”卫超辉又喊了几声。
她怕吓着他们,所以将声音放得特别轻柔。
卫能突然听到超辉的声音,已经是很惊恐了,当他看到从棺材里伸出i那只白生生的小手時,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
“超、超辉你可别、别吓我们呀我们可、可都是你的亲人,是、是最、最疼爱你的人啦”
卫能一下躲到八爷爷的身后,身体发抖道。
八爷爷和八奶奶也被眼前的情形吓着了,不知所措。
“咳咳,我、我是人,不是鬼小叔叔八爷爷、八奶奶,你们别怕,我是人,我活过i了,我没有死”卫超辉激动道。
又是一片死寂。
八奶奶的手往前摸索着,一下将那只透着凉意的小手抓在了她的手心里。
“超、超辉啊我是你的八奶奶,你别怕啊,好孩子,你别怕,八奶奶在呢”
八奶奶的手很细腻,很温暖。
卫超辉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哽咽道:
“八奶奶”
八奶奶握紧了她的手,饮泣道:“我的超辉孙儿啊你终于活过i了,太好了”
八爷爷这时也反应了过i,他跟八奶奶一起握住了她的手,又惊又喜道:
“超辉,超辉,你真的活过i了吗卫能,快、快把棺材盖打开,把超辉抱出i”
小叔叔被这突如其i的情形惊得不知所措,他哆哆嗦嗦地上前,同八爷爷一道将棺材盖打开,就径直往屋里奔去:
“嫂嫂娘二哥超辉醒了超辉她活过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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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九十年代初,医院的病房里还没有监控设备,所以廖嘉珍的罪行没有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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