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中
听陆刃讲完昨晚的故事,并且复述完那封信之后的陆刃,发出了疑问。
“百里巽?林立?他们二人何时搅和在一起了?”元珩有些惊讶,因为他的画意楼没有传回一丝与这有关的消息。
“我就说当时父皇让他推荐钦差人选,他不为所动,原来是早有安排啊!老狐狸。”元珩低骂一句,若是林姓人物是林立,那自己就是被算计一遭了。
该死!
元珩冷哼:“林立这么多年在朝中顺风顺水他还真以为这南秦姓林了。”
陆刃看元珩这么激动,就知道是元珩先入为主认为那位林姓大人是林立了。
他解释:“其实,我倒是认为这个林姓人不一定是林立!你让画意楼近段时间多多留意林立动静,我们去扬州会会百里巽之后再做定夺。”
“好。”元珩若有所思的点头,算是同意陆刃的提议。
就算那位林姓人物是林立,元珩也不在怕的,他这些年明里暗里也收集了不少关于林立的罪证,要扳倒他,不过是时机问题。
“阿亦呢?怎么没见到她。”
陆刃正喝着茶,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话,被一口茶水呛的猛咳起来。
“咳咳咳咳。”
阿亦?
他们关系何时这么密切了,连称呼都这么亲近了。
“来宁,怎么了?身体不适吗?”元珩一脸虚假笑意的关心询问着陆刃。他笑的放肆,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肚子那些坏主意。
陆刃忽视这一切,正了正心神,语气颇为冷淡地说:“不知。”
元珩越想越觉着这句话有些不对劲儿,怎么有点醋意在其中呢!嘲笑:“来宁,你这喝的是醋吧,语气可酸着呢。”
陆刃目光冰冷的白了元珩一眼,但元珩不怕死的继续在说着。
“来宁,我们兄弟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吧!我实在好奇你和阿亦之间……”
陆刃这次索性连眼神都不给他了,直接将头撇了开来,不过嘴上否定着,“没有什么值得可说的,你想多了。”
“是吗?是我想多了?可我怎么觉得你们之间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呢!”元珩语调阴阳怪气的。
还想继续再说,但看见陆刃阴冷的表情,感觉事情不妙,立马住嘴。
换了个话题,“来宁,你说关子成似乎很怕阿亦?”
陆刃点头,纠正他:“不是似乎,而是肯定。”
“哦!关子成出身天下轻功第一宗,在江湖上地位很高,连他都怕的人……”元珩习惯性的摇开折扇,思索着心中某个可能性。
陆刃直接了当:“不用想了,我觉得就是我们猜测的那般。”
元珩目光看向陆刃,神色严肃:“澹台少主,澹台青禾。”
陆刃点头,经过这两天的事,他认为这个可能性极大。关子成在没看见谢靖亦之前听到她的名字并无反应,可等他看见谢靖亦之后却有很深的敬畏,这只能说明谢靖亦三个字是假的。
可她明明向我保证了这个是真的?骗我?陆刃心中有些复杂,五味杂陈吧!一方面期待和她的相遇,一方面又有些失落。
“那事情可就精彩了。”元珩嘴角高高勾起,邪痞笑容一闪而过,他的表情完全是想看戏的想法。
这时,突地却听见门外谢靖亦高喊:“来宁小哥,来宁小哥。”
元珩似笑非笑,又恢复那个不着调的风流公子样,调笑说:“这真的是我想多了?”
陆刃转回心神,顺带丢给他一束寒光,元珩求生欲还是很强的,赶紧闭嘴。心中不忘腹诽:算了吧,这两人就随他们自己去折腾,自己一个外人就不瞎操心了。
元珩扬起招牌笑容,打开门喊道:“阿亦,来宁在这儿呢。”
谢靖亦差点被他这个笑容惊的差点摔在阶梯上。还有他这个称呼,也太……
亲近了吧!
谢靖亦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她依旧保持着礼貌疏离,“赵公子有礼了。”
元珩亲切道:“别这么生分,叫我昭允就好。”元珩一边招呼谢靖亦进来,一边招来自己身边的侍卫赵纵,嘱咐他去守着门口。
陆刃听了谢靖亦对元珩的称谓,心中了然元珩的亲近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突然心情不错,随即也觉得这陈府的普通茶水也可口醇香了许多。
“阿亦,唤我名字就好了。”元珩也不觉得尴尬,不耐其烦的再说一遍,如对爱人般温柔。
谢靖亦:“……”
算了,装傻吧!
“今日我去偶然路过一酒馆,听着里面似乎有人在说书,我好奇也进去听了两个话本子。巧合的是两个都说到了七年前赵家的事,更巧的是我还遇到个趣人给我解惑了一二。不过啊,我还是有些不懂的想问问从秦州城来的二位本土人。”
谢靖亦双眼在元珩和陆刃二人身上流转,细眉上调,目光锐利。
一听到赵家二字,元珩脸色有过瞬间的变化,放在腿上的手咻地握紧。
这些年他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早已经成了习惯,今日也不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的提起赵家。本以为自己可以淡然已对,但还是做不到坦然自若。
可我元珩只是个血肉之躯啊!既然生而为人纵使有钢铁心性又怎能躲过爱恨情仇。且大仇未报,我堂堂血性男儿又怎能谈笑对之。
陆刃抬眸看了一眼谢靖亦,又瞥了一眼元珩,没有开口。
这件事他没有发言权。
况且,这是元珩必须经历的事,只有一次次撕开伤口,才能真正做到习惯疼痛,这样或许才会真正成就元珩。
只有这样一次次的体会,他才能真正看清赵家满门覆灭的背后皇权的肮脏,君主的自私。或许这样之后的他才真正有资格去做一位君主,而不是仅仅为了仇恨而去争夺那个万千人骨堆积而成的位置。
这一次,谢靖亦到时阴差阳错地做了一件他不方便做但必须做的事。
元珩看了一眼陆刃,陆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便知晓陆刃也是这样想的,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正视一切。
元珩心中默默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
不紧不慢的开口。
“南秦四十九年…………”元珩温润的嗓音在屋里响起,之后,谢靖亦听了一个和话本子里的相差无几的故事。
但其中诸多世人不知道的细节却让谢靖亦觉得背脊有些发寒。
火光遍天,烧着无名的尸骨兵甲;野兽虫蚁,啃食着血肉模糊的断肢残骸;更有侥幸活下的士兵,拼凑着自己兄弟战友的破碎身躯。
这段描述,让谢靖亦想要去看看那个改变了很多事的古战场,感受当年英豪们抛洒在那片土地上的血液是否灼热。她还想在那些英雄的坟冢前敬他们一杯浊酒,为他们修葺当初草草立下的衣冠冢。
同时,谢靖亦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诱惑至极的皇权富贵可以让人心狠至此。
一丝一丝亲手撕开伤口让元珩感觉呼吸急促。
但他身上流有元氏皇族的血,蕴有赵氏将门的傲骨,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外人外面流露出任何怯懦。
他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希望通过此慢慢平复自己的内心,调节自己的情绪。
“阿亦,这个故事我讲的可好?”元珩问出这句话时仍是笑意盈盈,只不过这略带寒气的笑容却让谢靖亦觉得有讽刺在其中。
谢靖亦挑眉道:“这应当是我目前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故事了!赵公子知道的如此详细,想必和赵家关系匪浅吧!”
元珩为她的敏锐所敬佩,露齿一笑,“阿亦说的不错,确实有些渊源在其中。”
在这句话中,他刻意留下了悬念,但却并没有打算解释这个渊源。
谢靖亦偏头看了一眼陆刃,依旧事不关己的模样,注视着手中的茶杯。
谢靖亦:“……”
狐狸!
“二位,故事已经听完,那谢靖亦先告辞了。”
元珩嗯了一声,陆刃仅仅是冷漠的点点了头。
经此一事,谢靖亦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思量。
陆?赵?
来自秦州,身边有军队陪护,个个气度不凡,陈申态度恭敬且警惕十足……种种只能说明二人身份不凡。
看来秦州城中有趣的人还是挺多的啊!
于是,我们的澹台少主她决定这次扬州之行之后就转身去秦州城转转。
谢靖亦走之后一盏茶的功夫,陆刃终于开口了。
“昭允……”刚一开口,满腹话语却又哽在喉咙,不知如何说下去,只能转而重重拍了拍元珩的肩膀。
元珩苦涩一笑:“无妨,这些年早都习惯了。而且,伤春悲秋什么的不适合我。”
陆刃转了话题:“她今日此番举动怕是已经猜到什么了,我们还是要早多打算,勿要失了先机。”
元珩点头道:“说的有理。来宁,多多注意谢靖亦的动向。”
“嗯!”
得了陆刃的肯定回答,元珩起身,习惯摇开折扇,“既然如此,我先去会会耿勏,这两日冷落他也差不多可以了。”
说完不待陆刃反应就离开了。
陆刃无奈的摇摇头。
唉!家仇大恨哪能这么容易忘记啊!罢了,让他一个人缓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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