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吧,锦绣坊又恢复了宁静。
绣娘大多都告了假,留下来的多是些无家可归、身世飘零之人。
年关至,除夕夜,不过十来人,简简单单,清清爽爽,过了除夕,吃了团圆饭,便各回各房,各睡各觉。
“喀喇——”厚重的木门打开,是一处黑漆漆的地下室——
“哒哒……”清灵的脚步声,“倏”,火燃烧的声音,地下室亮了。
这是一处供台,台上上摆着新鲜的吃食,很干净,可以看出经常有人打扫。
黑漆的木板桌上摆着银色的盒子,盒中静放一支金色绣花针。
墙上挂着一卷风化的画卷,画上依稀可见女子窈窕,美艳的脸上挂着清绝的笑,风华绝代。
案台香烟袅袅。
“阿姐……”一声沉沉的叹息,秀娘抬起头,看着画上女子,眼中流露出伤痛。
“阿姐……”
声声呢喃,仿佛这样,心底的痛,就可以减轻。
“阿姐,你怕不怕?”她的脸上勾起一抹凄惨的笑,“不要怕,我会让他来陪你……”
桌案上,金色绣针闪过流光。
……
初七一过,锦绣坊便开了张,铺开了大红的地毯,点上了火红的灯笼,新一年,红红火火。
渐渐地,来做衣服、卖绣画的人也多了起来,再加上千里山河图入京,在年宴上大出风头,南临帝龙颜大喜,又重重赏赐锦绣坊,更封赐其为天下一品绣坊,这名气么,便也大了起来。
名气一大,生意就有。
锦绣坊新一年,果真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生意好得不得了。
但更红火更让人吃惊的是,一道圣旨,惊了全锦城的人,也搅了金牌绣娘——杨锦秀的平静生活。
一道圣旨,皇恩浩荡,赐锦绣坊杨锦秀为——东王妃。
东王妃!
可笑,当真可笑!
一个小小绣花娘,再怎样技艺高超,也是一芥平民,何德何能,担当得起“东王妃”三字?
据说,还是东王南宫延亲自求的亲,雪夜里跪了一夜,求来的圣旨。
世人皆道,东王痴心,杨金秀只道——婚事糟心。
“什么意思?南宫延呢?”秀娘震怒,大声质问。
“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奴才,王爷正在王府里准备着,只等着大婚日迎王妃入门呢!”小宦官颇无奈,这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但圣旨么,违拗不得,下来了,就得乖乖守着,管你天上地下,多厉害呢!
“把南宫延给我叫来!”秀娘愤怒不已,平日里良好的修养都抛诸脑后。
这个时候还要什么修养?平白无故给赐了婚,换谁谁心糟。
“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奴才!请王妃好生准备,迎亲队明日便到了。”小宦官说完,便急急告退,由一群宫女伺候着更衣梳妆。
小宦官惊出一身冷汗。
这上头主子间的矛盾,叫他们下人办起事来很是为难,这边讨好了,那边又怒了。
不管秀娘如何反抗,那该死的南宫延似是事先预料到她不会乖乖听话一般,早安排几个大力的嬷嬷压着的梳妆打扮,气得她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折腾完毕,冷静下来,夜已深。
她连双袖都没见着,一个能商量帮忖着的人都没有,秀娘很苦恼。
看着镜中粉面红妆的娇婉模样,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心底冷笑。
既然如此,便怨不得她。
南宫延,这可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