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语花没等夜无烟和章涛反应过来,微微一笑,离开雅间,顺着楼梯往下走。
刚刚走到舞台后面的小屋,就听到里面的争执。
木语花站在门口看着争的面红耳赤的白雪和柔儿。
柔儿指着白雪,怒目圆睁,生气的说道:“白雪,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连最起码的羞耻心都没有了吗?”
“我怎么没有羞耻心?柔儿,以前我对你最好,怎么?现在连你也看我不顺眼了吗?”
白雪轻蔑的看着柔儿,转身坐在椅子上,一副主子对奴才的模样,看着柔儿。
“是,你以前对我很好,我不否认,可是,白雪你现在就是自甘堕落,你懂吗?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你会把自己推进火坑的。”
柔儿看着白雪,费劲口舌,依旧想要劝说着她。
白雪轻哼一声,冷笑道:“自甘堕落?推进火坑?当初你离开我,让我独自一人在郑府受尽冷眼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说我是不是在火坑里?现在说我自甘堕落了?柔儿,收起你那悲天悯人的模样吧。我早就不是从前的白雪了。”
“你……”
“你不是从前的白雪,你是什么样的白雪了?在郑府受尽冷眼?难不成,在郑府吃喝不愁,还不如任人凌辱的群芳阁?”
木语花越听越生气,抬脚走进小屋,冷声问着白雪。
白雪听到木语花的声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看着木语花。
柔儿惊恐的看着走进来的木语花,走到白雪前面,挡住白雪,轻声说道:
“小姐,没什么,刚才我就是和雪儿因为一些事情,意见不同,生了一点儿口角。”
“口角?还因为意见不和?什么事情你们意见不和,反而牵扯到郑府,还什么自甘堕落的?”
木语花敛起怒火,淡然的走到椅子处坐下,抬头看着柔儿身后的白雪。
原本不想理会她,见她一脸气盛,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
“额,小姐怎么下楼来了?”
柔儿不答反问,走到木语花身边,笑着蹲下来,扶着木语花的膝盖,轻声说道。
木语花丢给她一记白眼,木语花以为她们俩可能因为张康那点小事儿起了争执,既然她们不愿说,木语花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刚才看你们在下面忙的不可开交,便下来瞧瞧,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不过这话又说过来了,你们俩,都是我木语花的人,这里是姑娘们换衣服添红妆的地方,在这里争执,实在不妥,以后别这样了,听到没有?”
木语花看着柔儿说完,抬头看着白雪,看她的反应。
白雪惊慌的点点头,说道:“是,小姐,我们知道错了。”
木语花而后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四周进进出出的姑娘们,在木语花眼里,这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妞们,全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子。
木语花站起身看着柔儿和白雪说:“你们忙吧,别吵了,有什么话去府里说,这里可不是吵架的地方。”
木语花说完,冷着一张脸走出小屋,从舞台后面走到收银台子前。
“小姐下来了?”
香巧拨着算盘珠子,看了木语花一眼,木语花点点头,丹青走过来,贴着木语花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木语花越听眉心锁的越紧,最后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
丹青点点头,皱着眉心,认真的说道。
“简直下作!”
木语花再一次拍了一下桌子,香巧看过来,见木语花愤怒的脸色,转头看了一眼丹青。
丹青轻叹一声,又趴在香巧的耳边说了一遍。
“什么?听谁说的?”
香巧诧异的看着丹青,压低声音问道。
“小白看到的,就在昨天晚上,我和小姐提前回了府里。小白说,他亲眼看到,就在艺姬阁后院的假山后面,衣服内衫扔了一地,画面好不羞耻。”
丹青鼓着腮帮子,生气的说着。
“这也太荒唐了,怎么可以这么,这么没有羞耻心呢?小姐三令五申不许那样做,没想到,竟然是她毁了艺姬阁的规矩!”
香巧看着丹青,心中也是很是愤怒。
“怪不得,怪不得刚才我去后台那里,正好看到柔儿训斥白雪。怪不得她说白雪自甘堕落,哼,果然如此。”
木语花双手握成了拳头,她一开始开艺姬阁,就言明,艺姬阁的女人,只卖艺不卖身!
没想到,她竟然勾引张康不成功,转头将手伸到了艺姬阁客官身上。
“香巧!”
木语花突然冷声喊到,香巧看着木语花,等着她的下文。
“我和丹青假装先离开,让小白偷偷看好她,只要她再这样,立马去斜对面的茶馆寻我。莫要声张,到时候,我自有决断。”
“是,小姐!”
香巧应了一声,转身去门口找小白。
木语花看了一眼丹青,轻声说道:“你现在去找柔儿,告诉她,店里没事,你和我先回府里休息了,让她和香巧看好店!一定要让白雪听到。”
丹青没听明白,还是点点头,朝后台走过去,木语花看着丹青喊到:“我在门外等着你。”
“是,小姐!”
木语花抬脚走出了艺姬阁,小黑和小白在门口两边站着,香巧看了一眼木语花,施一礼,若无其事的回到收银台子。
小白对木语花点点头,示意自己定不负交代。木语花走下台阶,站在艺姬阁对面的路边等着丹青,没一会儿,丹青跑了出来。
“走吧。”
木语花转身,头也没回的往回府邸的路上走,丹青假装看着路边的摊贩,看到白雪站在后门处看了一会儿,等到木语花她俩走远,白雪才回到后院。
“小姐,她回去了。”
丹青小声对木语花说。
“我看到了!”
木语花一边说,一边伸手拉着丹青,快速的闪进斜对面的茶馆,直接走上二楼雅间,让小二泡了一壶好茶,上了几道点心。
再说,长安郑府郑叶熙,那日与包子商量好对策,一连三日,两个人都陪着孙小姐逛街,吃饭,游山玩水。两个人活脱脱变成了“三陪”。
今日,和往常一样,郑叶熙穿的邋里邋遢,一连三日都没有换过外衫,脸上也是胡子邋遢,带着包子出去了府门。
原本,和孙小姐约好,今日去郊外赏风景。
郑叶熙和包子骑上骏马,直接去了群芳阁。
这是郑叶熙第一次去青楼楚馆,对这样的地方,厌恶多于喜欢。可是,包子说,只有做到邋里邋遢,寻花问柳,正经家的女子才会厌恶。
郑叶熙没有办法,为了木语花,他什么都可以做,不就是青楼楚馆?
郑叶熙和包子现在群芳阁门口,看着门匾上的三个字,久久不能抬脚走进去。
“少爷,进去吧?”
包子咽了一口口水,他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以前郑叶熙不能出门,虽然自己经常出去帮郑叶熙做一些事情,却从未来到这里过。
“进,走吧!你先走!”
郑叶熙看了包子一眼,命令包子说道。
“少爷,您先吧,您是主子!”
包子后退一步,与郑叶熙拉开距离。
“哎……”
郑叶熙轻叹一声,抬脚走进轻声第一次踏进的青楼。
窦妈妈看到郑叶熙走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护卫,赶紧热情的走上前,摇着手中的手帕,贴着郑叶熙就要攀上他的胸膛。
“哟,客官,这是第一次来我们群芳阁吧!”
郑叶熙在窦妈妈触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慌忙闪到一边,面无表情的看了四周一眼,对身后的包子一挥手。
包子尴尬的走上前,从袖口拿出一锭金子,放在窦妈妈的手心,提高音量说道:
“郑府大少爷来群芳阁乐呵乐呵,赶紧找一个如花似玉、能弹会奏的大姑娘来相陪!”
坐在一楼寻花问柳的客官听到包子的声音,分分转过头来,议论纷纷:
“听说郑府大少爷不是个病秧子吗?怎么?病秧子也来寻花问柳?”
“什么病秧子,听说,他不是为了活命,才装病的吗?”
“说的也是,不过你们看,这长安富商的公子,身着是价值不菲,可是,不管怎么看,都邋里邋遢的,也不像传说中,文质彬彬,翩翩公子的模样呀?”
“是呀,听说,他的第一个夫人,不是因此离他而去吗?”
“你们是在说,杭州第一才女木语花木小姐吧?人家可是才女,会看上他这样的?简直荒谬!”
“这样说,也不虚。你看看他,我怎么感觉,他身边的护卫,都比他好看,比他干净呢?”
“就是说呢!”
郑叶熙看着周围投过来的目光,隐晦的语句传到自己的耳中,若说心中没有起伏,那是不可能的。
包子看着郑叶熙越来越难看的脸,瞪了一眼窦妈妈,生气的说道:“还不带着去二楼雅间?可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是是!郑大少爷这边请!”
窦妈妈被包子一吼,慌张的将金子小心翼翼的藏在袖口。一系列的动作似曾相识。
当初,木语花女扮男装来到群芳阁,也是如此出手阔绰,喜得窦妈妈合不拢嘴。
“郑大少爷,这边请,老奴这就去给您请来温柔可人。”
郑叶熙点点头,包子转身关上雅间的房门。
郑叶熙伸手嫌弃的扇着周围的胭脂水粉味。
“少爷,忍忍吧,不然怎么才能让孙小姐厌恶你,主动跟你退婚呢!我们的时间有限,大少奶奶还在杭州等着呢!”
“我知道,我也没有说什么呀!”
郑叶熙拉着脸,坐在凳子上,打从一开始走进这群芳阁,郑叶熙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包子轻叹一声,走到郑叶熙身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郑叶熙摆摆手,他才不会用这里的茶具喝茶。
包子见他不喝,也不强求,直接把茶壶放在盘子里,笑了笑说道:“大少爷,不知道大少奶奶如果知道您来逛群芳阁,会是什么表情呢!”
“不许说出去!尤其是木语花,不能让她知道!”
郑叶熙瞬间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警告包子,不许将这些事情告诉给木语花!
包子哈哈一笑,说道:“郑大少爷逛群芳阁,就算我不说,明日不到,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
郑叶熙看了自己一眼,轻叹一声,是呀,如此邋遢的自己出现在群芳阁,可不得成为长安娱乐中心么。
“咚咚咚……郑大少爷,奴家杜鹃,窦妈妈让奴家来的。”
郑叶熙听到门口的声音,看过去,示意包子说话。
包子轻咳一声,看着门口说道:“杜鹃姑娘进来吧。”
杜鹃化了淡淡的妆容,抱着琵琶走进来,对着郑叶熙微微福神,佯装不经意的看了郑叶熙一眼,嘴角撇了撇,一瞬间嫌弃。
郑叶熙看出了她的厌恶,心里感叹,自己这是有多差劲儿,连青楼楚馆的姑娘都嫌弃他。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省去不少麻烦。
“嗯,你去珠帘后面唱小曲吧!”
郑叶熙冷漠的说完,杜鹃如释重负,点点头,赶紧走到珠帘后面,还把凳子往后拉了拉,生怕自己离郑叶熙太近。
杜鹃坐在珠帘后面,紧抱琵琶,玉指轻抚,悦耳清脆,宛如玉珠走盘,泉水叮咚。
孙梦坐着马车,等在城门口,丫鬟张望着远处,却不见郑叶熙的身影。
“筝儿,郑大少爷是否来了?”
孙梦坐在马车里,柔声问着马车外面站着的丫鬟。
被唤作筝儿的丫鬟摇摇头,撇撇嘴说道:“小姐,郑大少爷别说来这里了,远处连人影都没有。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小姐还要等吗?”
马车里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声,说道:“等吧,或许郑大少爷临时有事儿,也说不定呀。”
“小姐,不是筝儿说话不中听,这郑府大少爷,根本与传闻中不一样,每天邋里邋遢的不说,丝毫没有礼仪。您看他穿的那件外衫,筝儿如果没有记错,他那件外衫足足穿了有三日之久了,若是距离近一些,都能闻到他身上有股子臭味!”
“筝儿,不得无礼!这些话,可是你一个小小丫鬟可以说出口的?”
孙梦生气的呵斥道,厉声中不难听出,孙梦的确是个柔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