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语花激动的说着心中的愤恨不平,一步一步逼近木枫。
木枫从椅子上站起身,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儿,这个时候才深深的自省一番。
木枫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原本楚楚可怜、温柔体贴的木语花变得如此犀利。
又是什么逼得自己走进这种境地?被自己女儿堵的一句话说不上来。
难道,真的如木语花所说,这一切都是刘玉所为吗?
可是,刘玉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啊。从嫁给自己以来,她每天为自己做的,自己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木枫不知道,此时此刻能相信谁,该相信谁。
木语花说的没错,张氏死的时候,木枫没有看上一眼。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对于张氏,自己的愧疚之情,可能只有自己才知道吧。
张氏生下木语花之后,自己便对她冷淡很多。甚至一度觉得,看到张氏心中就很是反感。
木枫知道自己谁也不爱,只爱自己。就算刘玉对自己千般好万般好,那也占据不了自己的内心。
木枫对木语花母亲的感情,已经算是亲情了。刘玉告诉自己,她误食有毒之物,药石无灵的时候,木枫心中是恐惧的。
这十八年来,木枫对张氏应该算是仁至义尽了,就算是为了那件事,该做的,也做足了。即便,那人来寻仇,他也问心无愧!
即便木枫这样安慰自己,张氏一直到入土,木枫都没有看她一眼。
而木语花口口声声说,刘氏在她来到杭州第一天,便将她关进柴房吗?
木枫看着木语花问道:“你来到杭州有多少天了?”
“算上今日,已经第四天了。”
木语花看了木枫一眼,深呼吸,调整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木枫没有再看木语花,慢慢走到前厅门口,心中暗暗思忖。
第四天,那便是那日,玉儿说要下厨亲自做红烧肉的前一晚。
木枫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曾一再强调,木语花如果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于他。
现在仔细想想,那日早晨,自己离去的时候,曾再一次强调,玉儿当时面上是有不悦,却也是一瞬间。
原来,一切是这么回事。
木枫回过身看着木语花,问道:“你现在想要做什么?继续留在这里?不跟我回府?”
“我想要做什么,父亲心中应该想到了。回府?回哪个府?木府?回去送死吗?还是说,回去继续看刘氏冷眼?忍受木忆雪的挑衅?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木语花冷眼看着木枫,转身坐回去,端起茶盅小酌一口,冷笑一声,放下茶盅。
“没人给你不公平待遇,你妹妹从未挑衅过你!是你心眼多,想的太多!都是一家人,谁会给你冷眼!”
木枫一甩衣袖,生气的看着木语花。
“呵呵……没有不公平待遇,从刘氏来到木府,生下木忆雪,掌握木府大权之后,对我和母亲的态度,您其实都知道,是吗?”
木枫瞪着木语花,抿着唇不说话。
木语花呵呵一笑,说道:“不说话?要我帮你说,刘氏在你面前一个样儿,你去了商行,对待我和母亲,又是另一个样子!你什么都知道,就算你不在也什么都知道!你的耳目会不告诉你?”
“可是,你不说,你不管!任由刘氏苛责我和母亲,府里的丫鬟小厮人人看在眼里,个个不敢说句公道话。现在,你还要跟我说,没有冷眼,没有不公平待遇吗?”
木枫看着木语花良久,才轻叹一声,说道:“那你可曾给你母亲上柱清香?跟我回府,跟你母亲上柱清香吧。”
“上过了。母亲的牌位既然不在木府的祠堂,我便将母亲的牌位放在我这里的上房了。”
木语花看都不想木枫一眼,别过脸去。其实,木语花很想问问木枫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让张氏的灵牌进祠堂,反而放在张氏生前的房间里。
“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常住?怎么不见叶熙?你们什么时候回长安?”
木枫站在门口,看着木语花,问道。
“郑叶熙回长安处理商行的事情了。我暂时不会回去,还没有弄清楚母亲的死因,我怎么可能离开。”
木语花说话毫不客气,暂时也没有想把刘氏害死张氏的事情告诉木枫,即使告诉他,他也不会信,反而会觉得木语花从中挑拨离间。
惹恼了木枫,如果日后,木语花真被刘氏怎么样了,木枫还真会视而不见。
“你母亲的什么死因你要弄清楚?我告诉你,赶紧回长安去!少在这里惹是生非!别到时候,郑少爷再生气,嫌你不懂得三从四德!”
木枫心里清楚的很,她知道木语花要留下来做什么,查死因?不过是对付刘氏。
到时候,弄得府里鸡飞狗跳,家宅不安。
“木老爷,我家少爷说了,让大少奶奶安心处理这边的事情,大少爷回到长安,交代好商行的事情,就会赶回杭州,过来这里陪着大少奶奶。”
香巧见木枫想赶木语花离开杭州,往前走了一步,恭敬的对木枫说道。
木语花嘴角带笑,香巧这一句话,不仅仅是让木枫不得不留下木语花,更是提醒木枫,木语花现在的靠山是长安郑府,就算是木枫的女儿,他们木府也动不得她。
“你是谁?”
木枫不悦的看着香巧,冷声问道。
“回木老爷,奴婢是大少爷的贴身婢女,香巧。大少爷临走之际,让香巧留下,保护大少奶奶安危,毕竟大少奶奶刚来杭州之时,差点被有心之人杀害。”
香巧不卑不亢的站在木枫面前,冷着一张脸,说道。
这样的香巧,让木语花不禁想到,自己刚进郑府的时候,那时候的香巧也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木枫一听,她是郑叶熙的贴身婢女,抿着唇,也不好说出她不懂礼仪的话来。
木枫转过头,不再看香巧,再次问木语花,“好吧,就算你要住的久一点,那也不至于开一家商铺吧?听说,你在杭州要开商行?”
木语花微微一笑,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吧?果然,木枫是个没有心的人,更别提感情了。
“是的!商行是郑叶熙要开的!您也知道,在杭州,郑府的商行也有几家。再重新开一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吧?”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如果对木枫说,这家商行是自己开的,那么,第一个要对付自己的便是木枫!
在杭州城,做惯了商业的龙头老大,如果木语花开商行,而不向他报备,以他的人脉,想要让艺姬阁还未开张,便歇业,也是不无可能。
但郑府的产业就不同,郑府的商行大多数都是皇家管理,即便是重新扩张或者另开商行,也无人敢过问。
“郑少爷要再开一家商行?”
木枫不相信木语花所说,皱着眉心看着她,问到。
“嗯。有何不妥吗?难道,父亲连郑家的事情,也要管?”
木语花不屑的看了一眼木枫,看来,想要在未来的日子,让木枫帮自己一把,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那倒不是,既然是这样,府门口的匾额也该是‘郑府’,为何写了‘张府’?”
木枫进府门的时候,看见了大门口的匾额,两个大字,张姓更是醒目。
“这座府邸,是我购置的,用我母亲的姓氏,有何不可?再者说,现在这里是我的家,我想用什么姓,也得通过父亲的批准不成?”
“木语花,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女儿,休要说话如此咄咄逼人!”
木枫冷着一张脸,看着木语花那一脸的不削,心中更是气愤,却因有郑叶熙的贴身婢女在场,不好再发作。
木枫轻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或许,你误会了刘氏,不管怎么说,木府都是你的娘家。有时间回去看看吧,爹爹年纪大了,只有你和雪儿两个女儿,将来木家所有家产,都是你和雪儿的。”
木枫说完,木语花也不曾回应一句话,轻叹一声,转身走出前厅,跨过房门,木枫转过身,看着木语花,开口道:
“花儿,爹爹是愧对你的母亲,对你也付出很少。可是,爹爹从来没有不把你当做女儿过!你身上留着爹爹的血,爹爹又怎么会不为你着想呢?”
“你母亲的死,我很惭愧,也很内疚。不过,爹也希望你能理解爹。”
“你母亲过世后,我每天都盼着你能回来一趟。不想看到你这般对我有敌意,你不愿意回木府,爹爹也不强求了。明天去一趟我的书房吧,你母亲有东西给你留着。”
木枫说完,转身离开了张府。木语花看着木枫的背影,皱着眉心,心中没有太多的起伏。
毕竟这些事情,她也不过是听着丹青跟自己讲过,没有亲身体会到木语花在木府过得那些日子。
再者说,现代的木语花从未感受过父爱,父亲这个词,对她而言,陌生极了。
或许,父亲在家中扮演的这个角色,是有很多苦衷。
但是,木语花不在乎,现在,她要做的不过是报复。什么父爱?什么家人?她通通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