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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语花抬头看着认认真真帮自己涂抹药膏的丹青,伸手拉住丹青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对不起,丹青,让你跟着我吃苦了。一开始,我以为我对付的了刘氏,可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这样。是我考虑不周,害得你跟着我平白挨了打。”
木语花很少吐露心里话,现在她真的觉得愧对丹青。
丹青眼眶微红,摇摇头说:“我不觉得跟着小姐是在吃苦。能够跟着你,我就很满足了,就算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勉强活命,丹青也不后悔。就算有一天,丹青为了小姐而死,丹青也心甘情愿。”
“不许你说傻话!我怎么会让你死呢!说实话丹青,我其实一开始,没有多大的心神,想要跟刘氏斗什么。我只想要自由,我想在以后的时光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母亲被毒死了,张妈被毒死了。如果我不反抗,下一个可能是我,可能是你,或者柔儿,张康?我不想,也不能再任性的过自己追求的日子了。”
木语花伸手抹掉自己脸颊上的泪水,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这条命,她珍惜的很。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俗人,只是想要开心的过一辈子,可没想到,生活一直在逼她。
“小姐,其实,丹青不在乎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只要小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丹青怎么样都可以的。”
丹青拿起帕子,轻轻帮木语花擦干眼泪。
在丹青心里,是想要木语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丹青,当我看到张康提起张妈时,脸上的那份落寞、愤怒,还有不甘。这些情感驱使着我,让我撑起这个责任。”
“我可以想象,母亲被害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态。我知道,她求着木枫,让我远嫁长安,究竟是为什么。她不过想要我有一份安定的生活,毕竟,刘氏就算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长安城,她想要不过是,我这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可惜,我辜负了母亲。没有安安稳稳的留在长安。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让郑叶熙和我签和离书,我就做错了。”
木语花真的后悔了,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是有多幼稚。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小姐,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大少爷的。其实,你可以回去找他呀。大夫人已经没了,我们就算走了,再也不回来,他们说什么,我们也听不到,不是吗?”
丹青不想看着木语花这样难过,就算她今天离开杭州,被人唾弃,她也不会离开小姐半步。
木语花摇摇头,笑了笑,看着门外,说道:“回不去了。我选择离开郑叶熙,就回不去了。如果,他没有生我的气,怎么会回到府里,不来找我呢?注定是陌路人,就不要再去强求什么了,厚着脸皮回去,反而显得不美了。”
木语花说完,拍拍脸,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转脸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看着丹青,说道:“好啦,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我进去换衣服,摇身一变,翩翩公子。”
木语花伸手拿过那身白色长衫,走进偏房,关上房门。
丹青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五味杂陈。
小姐选择了这条路,可能就真的回不去了。若是现在回长安,可能还能让大少爷接受自己。
可是,回去了,如何面对老夫人?
丹青摇摇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索性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只要跟着木语花,就可以了。
丹青笑着拿起那身自己长衫,推开偏房的门,木语花惊得大叫一声。
“喂,丹青!你想吓死我呀!我还没换好呢!”
“小姐,人家要和你一起换!”
“不要!”
“要嘛要嘛!一会儿小姐还要给丹青化成小厮的模样呢!”
“给你化成小倌的模样,哈哈……”
“小姐,你太坏了!总是欺负丹青!”
“哈哈……”
张康站在院子里,听着屋里嬉笑的主仆二人,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柔儿端着饭菜走过来,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
“张公子,快过来吃饭吧。”
“好的,谢谢你了。”
张康又看了一眼木语花那儿的窗口,微微一笑,走到桌前坐下。
张康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一晌午没吃没喝,他真的是饿透了。
还站在一旁的柔儿,看到张康这副模样,噗嗤一声掩嘴笑了出来。
张康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着柔儿,嘴角全是菜汁,还有几颗米粒。
柔儿看到张康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不经意的拿起手中的帕子,帮张康擦去嘴角的米粒和菜汁。
“张公子慢点吃,可没有人跟你抢!”
张康看着脸颊靠近的柔儿,那双灵动迷人的眼眸,一瞬间有些呆滞。
柔儿看着张康呆滞的模样,才反应过来,这时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
柔儿慌忙直起腰,咬着下唇,尴尬的说道:“张公子吃饭吧,柔儿去看看大小姐。”
柔儿说完逃似的跑进了房门,张康看着那抹倩影,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继续吃着饭。
柔儿躲在房门里面,拍拍胸口,深呼一口气,暗暗责怪自己,刚才怎么如此不懂礼仪。
“柔儿,你怎么了?”
木语花和丹青换了男装,从偏房里走出来,第一眼就看见柔儿靠在门后面,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柔儿眼中闪过一丝窘迫,笑了笑,看着木语花,说道:“小姐换成男装,果然是翩翩俏公子呢。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扮男装。”
柔儿狠心戳穿木语花和丹青,主要她们两个个头儿矮些不说,木语花倾国倾城的容貌,怎的一身男装便能遮掩的呢?
再说丹青,这眉清目秀的面容,谁家小哥也不会如这般稚嫩吧。
“啊?这么明显吗?如果这么明显,怎么在杭州城混下去,还不得见光死?”
木语花嘟着嘴巴坐在桌旁,伸手扒拉着包袱里的‘化妆品’。
柔儿走过去,看了一眼包袱里面的东西,笑了笑,说道:“交给我了,保证看不出来!”
柔儿坐在木语花的对面,掰正她的肩头,拿出包袱里面的胭脂水粉,打开摆在桌子上。
丹青瞪大了双眸,看着柔儿将瓶瓶罐罐里面的东西,很在行的涂抹在木语花的脸上。
没一会儿,丹青捂着嘴巴,转到木语花的面前,惊讶的看着木语花这张脸。
“怎么?很不一样吗?”
木语花看着丹青惊愕的模样,好想有一面镜子,自己也看上一眼。
“小姐,太神奇了!你简直像变了一个样子呢!”
丹青指了指木语花的脸颊,看看这眉,看看这唇,再看看这肤色!
原来,柔儿将木语花的柳叶细眉化成了男人独有的剑眉,用了深色的水粉,将木语花原本胜雪的肤色,变成了小麦色,整个人变得黝黑了不少,多了一丝男人的气韵。
柔儿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又在木语花鼻梁两侧点了些许的小斑点,看上去就像是雀斑似的。
丹青噗嗤笑了出来,指着木语花,嘲笑道:“小姐,你现在,真的好丑!我想就算郑大少爷站在你面前,也认不出来你了!哈哈……”
木语花眼间一闪而过的失落,转而笑着对柔儿说:“柔儿,把丹青化得比我还要丑!听到没?”
柔儿笑着点点头,她这手艺还是跟着以前的杂耍师父所学。杂耍师父以前每天都要画好了装扮上台卖艺,久而久之,便钻研出来许许多多丑陋的模样,只需要各色的胭脂水粉便能完成。
如果想要遇水不掉,只要用油画颜料就可以,但那种颜料对皮肤很不好。
丹青战战兢兢的坐在木语花刚才坐的地方,闭上眼睛,不敢看柔儿。
没一会儿,木语花指着丹青那一张眼间有红色胎印的脸,笑弯了腰。
丹青的左眼睛到太阳穴有一片红色的胎记,肤色也和木语花一般变得黝黑不少。
丹青站起身,走到木语花身边,两个人并排站着,虽然穿着像个富家公子,脸上的容貌却不忍直视。
木语花指着丹青笑的不行,丹青噘着嘴巴,生着闷气。
丹青看了看铜镜,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丑。
柔儿站起身看着木语花,上下打量着她,点点头,说道:“我觉得现在应该也很难看出小姐的容貌。不过,遇到熟人,小姐还是尽量不要和别人对视,你那双大眼睛,实在是让人过目不忘。”
“还有丹青,少说话,因为毕竟是女孩子,说多了,就容易暴露。”
木语花和丹青点点头,原本严肃的脸,互看了一眼,却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柔儿无奈的摇摇头,从桌子上拿起属于自己的衣服,走到偏房,换上自己的衣服,又在屋里,给自己画了一个平平庸庸的面容,才走出来。
丹青围着柔儿转了一圈,生气的说道:“为什么你也比我好看!不公平啊!”
“哈哈……”
木语花看着丹青欲哭无泪的模样,笑的前仰后合,她脸上那块胎记,真的很显眼。
“丹青,你从小在杭州,肯定要大变样,而我,第一次来这里,只要看上去是个男人的模样便可,也没人认识。若是三个人都变得奇丑无比,那还真真引人注视呢。”
“柔儿说的对,虽然我们两个人可以不用害怕什么,在杭州城走动,也要少出面。”
木语花点点头,看了一眼柔儿,认真的对丹青说。丹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还是一脸的不悦。
张康从外面收拾好碗筷,走进房间,一脸懵逼的看着屋里的三个‘怪物’?
张康进来的时候,木语花正好背对着他。
就在木语花听到声响时,回眸看过去。张康瞬间觉得刺眼,瞳孔瞬间张大。
中午,他下马看到的,那个站在桂花树下的仙女,去了哪里?
眼前的木语花,除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整个人像极了一个,丑男人!
“哇……哈哈,我转头吓坏了张康,哈哈……”
木语花看到张康的反应,捂着嘴,看着柔儿笑着说道。
“额,小姐,你们这装扮,我想二夫人这次真的看不出来了。”
张康摸摸直冒冷汗的脑门,傻傻一笑说道。
“那是自然,这一切都是柔儿的功劳呢!”
丹青一挑眉,拉过柔儿,张康与柔儿眼神对视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别开的眼眸。
明眼的木语花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木语花看了一眼张康一脸的尴尬之色,又想到刚才柔儿躲在门后的窘迫,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我已经将马车绑上了。”
张康转头对木语花说道。
木语花点点头,拿起桌子上那身黑色的长衫,扔给张康,用粗犷的嗓门说道:“喏,这是你的衣服,去换上,我们去马车上等你!以后,我是木少爷!记住了吗?”
木语花说完抬脚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木屋。丹青笑了笑,看了一眼张康,学着木语花说话:“听到了吗?康哥哥,少爷以后是男人!莫要再叫错了!哈哈……”
丹青抬脚跑过去,紧紧跟上木语花。
柔儿低垂着头,赶紧跟上她们两个。张康笑了笑,走进偏房,换了那身黑色长衫,整理了一下有些散落的碎发。
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张康感觉整个人都变了,木语花撇撇嘴说道:“果真是人靠衣装!”
说完,放下马车帘子,坐在最里面。
张康驾着马车,再次回到杭州城,朝自己租赁的那个院落驾车而去。
马车经过闹事,木语花坐在马车里,轻轻撩开车帘,看了看街上的动静。
“小姐,哦不对,是少爷,好像街上没什么不一样。难道刘氏已经放弃找寻您了?”
丹青从车帘缝里,偷偷往外观察着着,轻声问着木语花。
木语花摇摇头,说道:“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们,只是她不敢大张旗鼓的寻找而已。”
木语花有一种预感,刘氏对付自己,木枫其实并不知道。若真如刘氏所说,木枫授权让她惩治自己,那么,刘氏依仗她那个衙门的亲戚,早就弄得满城风雨的寻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