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可不是好事啊,龚昌遇才二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的黄金时期。冯娇儿只知道熬夜伤身体,龚昌遇奔跑了一天一夜,即便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啊,何况是人呢!
“头晕,你就休息一会呗。”冯娇儿又给龚昌遇倒了一盆热水,端了过来,“洗把脸,去睡一觉,头就不晕了。”
“以前我在挑盐的时候,连续走两天两夜,都不会头晕症状的,现在才一个晚上没睡,都累成这个样子了。哎……”龚昌遇捞起毛巾,搓了几下,又放下了。
“昌遇,怎么啦?”冯娇儿关切地问道。
“当家的,我有点想家了。出来投军两年多了,我一直没有回去过。也不知道我那银月婶婶怎么样了?”龚昌遇按了按太阳穴。
“银月婶婶,她是你什么人啊?”冯娇儿问道。
“我姑父的正房。”龚昌遇应道。
“你姑父还有正房,那你姑妈是小妾了?”冯娇儿生觉奇怪。
“嗯。”
“那你为什么你想念姑妈啊?”
“别提她了。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败家子,游手好闲的混混和赌棍。我在姑妈家里生活了十多年……”
“姑父家里家境如何?”
“还算可以。一年的收入有三四十万两吧。”
“他们做什么的?”
“开钱庄和商铺。钱庄在粤西郡和荆南郡、粤东郡均有分号,商铺遍及江南地区。”
“这么牛叉,什么钱庄啊?
“茂盛祥钱庄。”
“我知道了。那钱庄的少东家姓祝,是荆南郡宝城府的大善人,那年金川发生饥荒时候,他亲自带人给穷苦老百姓送来了十万斤大米和上千套棉被……”
“不会吧?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昌遇,那个时候我才十岁,我比你大三岁,你肯定不知道啊。”
“也是哦。不过我记得七岁那年,姑父出了一趟远门,两个月才回来。正好我住在祝家大院,年纪太小,也就没有过问。”
“祝员外带着几十个挎火枪的手下,给我们送来物质,我哥在村口带着拜天帝教徒拦住了他们,不准祝员外进来,说是朝廷来收买人心的。”
“后来怎么样了啊?”
“祝员外他说,他是信奉拜天帝教的小,是来入会的,我哥才让祝员外进村了。我们全村人因此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金川村不是苍狼军起事的地点吗?”
“对的……唉,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稀记得祝员外和蔼和亲的模样,三十四五岁左右,英姿飒爽,当时我就想,如果有幸再见到他一面,我一定会代表金川村所有的村民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当家的,有缘自会再相见的。”龚昌遇拧了一下毛巾,擦了擦脸,“如果我们两个结为夫妇的话……”
“昌遇,你救了我一命,我冯娇儿没齿难忘。可我是苍狼国冯全的亲妹妹,你你不怕江长义那家伙从中作梗,在咸通帝面前参你一本?”冯娇儿皱了皱眉头。
“皇上他为了苍狼国之事都焦头烂额了,哪有心思管这事,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屯田的六品将军,低级武官。”龚昌遇将毛巾浸泡在水中,双手也泡了进去。
“昌遇啊,我还是有点担心,黄庆功这个家伙被我们俘虏了,他这个人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说不定会供出我是苍狼国的大公主……”冯娇儿走到案几边,拿着一小袋盐,倒了一点在水盆里。
“他不是被我们给忽悠过去了吗?”龚昌遇拧干了毛巾,擦擦手,而后将脚泡在盛满热水的木盆里。
“那可不一定。他带的苍狼联军中如果有认识我的,再站出来指正我是大公主,估计事情很难办的。”冯娇儿搬了一条小凳子,准备给龚昌遇洗脚。
“当家的,不用你洗,我自己来吧。”龚昌遇赶紧将脚提出了水面。
“哎呦,我堂堂一个苍狼国大公主给你洗脚。躲什么躲啊!”冯娇儿抓住龚昌遇的一双大脚,按在了木盆里。
“当家的,我……我承受不起……”龚昌遇嬉皮笑脸的说。
“你应该是受宠若惊才是,别人是求之不得啊。”冯娇儿笑道,“不过我只是一只落毛的凤凰……”
“当家的……”龚昌遇大手一挥,捂住了冯娇儿的嘴,“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的,不管你是不是苍狼国的大公主。”
“我现在就是被苍狼国国主抛弃了的一个女营统领,公主身份还是不要随意泄露。”冯娇儿伸出有点粗糙的手指,硬是给龚昌遇搓洗起脚来。
“当家的,今儿打败了苍狼联军,我真是太高兴了。总算击败了苍狼军的一个旅营的兵力,这是我投军以来第一次全权指挥的战斗。”龚昌遇微微一笑。
“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祝水强他们还木有回来呢!”冯娇儿忽然记起了龙潭虎穴那边还有一拔人马没有归队。
“糟了,他们不会被苍狼联军给包饺子了吧!”龚昌遇从水盆里一跃而起,脚也没擦,直接穿上了战靴,披上红色战袍,提着透甲枪就要出营去。
“当家的,你多虑了,如果祝水强他们出事了,中军帐就就不会这么安静了?”冯娇儿提着鸿钧剑追了上来,“昌遇,我们带一队人马去龙潭虎穴崖顶附近找找好了。”
“好吧。祝水强要是战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和他老父亲交代啊。”龚昌遇一边说,一边出了营门。
“祝水强和你很亲吗?”冯娇儿问道。
“宗亲,族兄。我们两个是赌桌上的两头菜牛,身上的钱不输光,绝不收手的。在武攸城投军后的第二天,他父亲也把他送到军营中来了,编在我的队伍序列。”龚昌遇应道。
“将军,你们现在这是要上哪呢?”余前带着二十来人过来了。
“去找祝主簿啊,他回来没有啊?”龚昌遇问道。
“没有啊。天都亮了,他们一百来人也是该归队了。”余前将一份战报双手递给了龚昌遇。
“嗯。”冯娇儿接上了话茬,“战报暂时就搁在将军的文案上就可以。闲话少说,找人第一要事。你们随我和将军一起寻找祝水强他们的下落。”
“得令,军师。”余前抱拳道,“只是冷湖山这么大,我们该去哪里找啊?”
也是啊,冷湖上方圆上百里,绕一个圈子都得一天,漫无目的地去搜寻,只会浪费人力物力。龚昌遇对冷湖山比较熟悉,但也没有把握祝水强他们到底在哪个方位。在祝家大院的时候,姑父曾经交给他测定大致方位的一套掌法——天罡掌。每次家里丢了东西,姑父掐指一算,能不能够找到,屡试不爽。
“有了。”龚昌遇打开手掌,按照姑父口授给他的口诀,在手指上飞快地推算起来,不到五分钟,他就确定了祝水强的大致位置,“野猪林,走!”
“将军,你确定他们在野猪林那边吗?”余前问道。
“如果不在野猪林,一定去了死亡谷!”龚昌遇笑道。
“死亡谷?他们去哪里做什么?”冯娇儿疑惑不解。
“还能做什么,引苍狼联军呗。”龚昌遇疾步走了,“后面的跟上!”
“是,将军。”余前带着军士随龚昌遇一起去了野猪林。
“昌遇,等等我。”冯娇儿喊道。
“你不要去了,给我守营好了。”龚昌遇回头一看。
“不行,你头晕,我放心不下。”冯娇儿又追了上来,掏出两个硬硬的馒头,“吃了它们吧。”
“不用,我不饿。”龚昌遇将馒头退了回去。
“随你,不识好歹。”冯娇儿收好了馒头。
于是,一行人分成两组,一组野猪林,一组死亡谷,踏上了苍苍茫茫的冷湖山……
早饭都没有吃,龚昌遇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胃有点难受了,走着走着就冷汗涔涔了,头晕目眩了:“当家的,我胃痛得厉害……”说完就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眉头皱成了“川”字。
跟在身后的冯娇儿早就注意到龚昌遇的步子越来越沉重,而今脸色越来越苍白,知道他有事了。
“要不要喝点水?”冯娇儿走到了龚昌遇身边,蹲了下来问道。
“当家的,馒头……”龚昌遇喘着气。
“在这里呢。”冯娇儿赶紧将馒头拿了出来,一点点的手撕了喂给龚昌遇。
“有人看着呢。”龚昌遇一把夺过来那个吃了一半的馒头,一口就塞进了嘴里,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了。没想,馒头太硬,噎住了,不停地打饱嗝。
“昌遇,你害羞做什么,现在噎着了,舒服了吧?”冯娇儿拍了拍龚昌遇的后背。
“给我……水……”龚昌遇还是打着饱嗝。
“给你……”冯娇儿拧开了水袋,递给了龚昌遇,“吃那么快干嘛?”
龚昌遇一口气将水袋里面的水喝光了,才缓缓地说:“有个女人在身边,就是不一样,真好。”
“你就少贫嘴吧。我还是黄花闺女,怎么就成了女人了?”冯娇儿面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