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夏还穿着那条大红色的睡裙,裙子与血水融合在一起,将她惨白的脸衬托极致,好像身体里的血都被放干了一样。
“割腕?”黎相思震惊。
是真的震惊了。
侑夏出身于jun校,比一般人的意志力要强得多。又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四年,忍耐心也超过常人。
能让她放弃生的希望,选择死亡。
“哥,你对她做了什么?”黎相思看着他。“她是一个人,还是个女孩子。哥,你怎么把她逼死……”
男人的目光有些空洞,没有聚焦点。
涣散地落在对面洁白的瓷砖上,那么白,与他将侑夏从浴缸里抱出来,她身上的皮肤一样。
白得,让他连路都走不动,害怕到,身体的血液都凝固了。
“夏夏怀孕了,我不让她流产,想她把孩子生下来。”
“侑夏是觉得黎家不能让她进门,所以选择不要孩子?”黎相思只能这样回答他,此时此刻映入她眼帘内的黎千程,也很不好。
仿佛急救室内出来一个医生,跟他说一句侑夏的情况,他能崩溃。
男人抬头,望了一眼急救室外的红灯。“我把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将她骗了,才有了这个孩子。”
黎千程突然笑了。
黎相思心中一紧,觉得他真的有些不正常了。
恐惧转换成笑,情绪三百六十度转变。
“她是太讨厌我了。”
以前他只知道侑夏不喜欢他,直到今天才明了,不是不喜欢,而是厌恶到了极致。
“……”
寒沉从抽血的房间出来,走到了急救室外的走廊。
抽了八百毫升的血,他脸色有些苍白。
黎相思立马走了过去,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年华……”
“没事。”他知道她在担心,笑着安慰了她一声。
走到黎千程面前,“护士说失血过多,现在有了血,性命没有大碍,别太担心。”
走廊响起一串脚步声,宫行瑜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身上穿着白大褂。一面走一面说,“千程,你怎么把她弄急救室来了?虽然她不是个好女人,但你也不能把人玩到医院……”
宫行瑜匆匆扫了黎千程一眼,戴起口罩进了急救室。
走廊上安静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宫行瑜从急救室里走出来,额头上有了细汗。
见门打开,黎千程立马迎了上去。“夏夏怎么样了?”
“千程。”宫行瑜看着他,男人面容有些憔悴,是心急过度。“她生命没有危险,而且已经醒了,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正常。”
“但是,她要求做人流,否则就自己拔输血管。”宫行瑜也纠结了,“所以我问问你,还要孩子吗?”
“不要了。”男人脱口而出,没有半分考虑。
松开宫行瑜的手,整个人恍如被抽干了力气,往后边的墙壁一倒。
孩子哪有她重要?
他只是想着,如果他和她有了一个孩子,她是不是就会选择留下,慢慢接受他?
毕竟,女人都有母爱情结,她们会为了孩子而迁就。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一个女人烦透了一个男人,就算怀了孩子,她也会一心一意打掉。
“两个月了,不要了?”
“她不喜欢。”黎千程只回复了四个字,便没再说话。
宫行瑜再次看了他几眼,而后又戴上口罩,进了急救室。
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急救室外的红灯熄灭,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相思,你能留下来照顾她吗?”
黎相思挽着寒沉的手臂坐在椅子上,听到黎千程的话,点了点头。
见黎千程转身要走,黎相思喊住他,“哥,你不看看侑夏……”
“我在这里她心情不好,等她恢复了一些,我再过来。”
男人的背影略显佝偻,走廊两旁的白色炽光灯洒在他身上,添上了几抹病态。
大概黎千程生病了吧,很久很久以前就病了,现在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
宫行瑜一出来,就看到黎千程这抹离开的背影。
他是个医生,虽不及宫斯寒是享誉国际的医圣,但也就仅次于宫斯寒。放眼整个汉国,比他优秀的没几人。
但是,医术超群的他,却无法医治好黎千程。
病房被推出来,黎相思立马起了身,往病床旁走。
侑夏是微微睁着眼的,看起来很虚弱,脸还是惨白,嘴唇因失血过多有些干裂。
见到了黎相思,她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角。“相思……”
黎相思弯下腰,摸了摸她的额头。“我会照顾你的,你现在先睡一觉,明天有力气了再说话。”
黎相思随着病床和护士一起,去了楼上的病房。
宫行瑜脱了白大褂,“二爷,现在看起来,你和黎小姐和睦得令人羡慕。”偏过头看着寒沉,“有什么夫妻相处的秘诀么,教教千程,我看他要被他女人弄疯了。”
寒沉也看了他一眼,旋即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前跟了上去。“闯了四个红灯,黎千程得替我缴费。”
宫行瑜笑了声,“你那八百毫升血,也该找千程收点钱。救命的血呢,没有那血,侑夏估计活不成了。”
皱了皱眉头,“那女人心够狠,对自己也下得去手。右手腕都快被她割断了,一心奔着阎王殿去的。”
寒沉“黎千程也很可以,能把人玩到一心求死。”
宫行瑜“千程以前不是这样的。”说不是这样,其实本质也还是这样。改变的不是黎千程,是侑夏。
黎千程一直深爱着她,以前的侑夏还会郎有情妾有意。迎合他给予的爱,现在的侑夏,连迎合都不愿意。
“你少给黎千程开脱。”寒沉的脸色有点白,看起来没往日里温和。“他自己有问题,现在他该反省反省了。喜欢那女人,关着就能把她的心给关来?痴心妄想。”
“二爷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风凉话。要是相思不爱你,你做的也不会比千程好哪去。”
进了电梯。
寒沉听着他的话,挑了一下眉,倒是表示赞同。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俯瞰着比他们弱小低矮的一众,警惕着与他们平齐的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