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金兀术果然又派完颜银术可与萧琦在朔州城下骂战。卢俊义手持他的麒麟黄金矛在城头急的团团转,他大声对昨夜刚赶来传令的岳飞说:“欺人太甚,吾欲出城与金贼大战三百回合,元帅为何不允?”
岳飞说:“将军莫急,岳某来时,元帅再三叮嘱,任他叫骂不休,将军且不可出战。徐将军在太原已打制好许多枪斧,这几日便运送到四州,到时一同出战,一举大破金军岂不是好?”
“两军对阵,只管厮杀,要那枪斧做甚?”卢俊义焦躁地说。
岳飞耐心劝道:“既是元帅的谋划,必有用心,将军宽心守城便是,这着急的该是金兀术才是。”
卢俊义叹气伸头去看城下的完颜银术可,只见他横枪立马,与萧琦一唱一和地正在耻笑辱骂自己:
“甚么河北玉麒麟,一个河北的土财主,打家劫舍的贼匪罢了!”
“传闻他的麒麟黄金矛甚是厉害,吹的吧?叫战多日吓尿了吧?”
“甚的狗屁矛,烧火用的柴火棍儿吧……”
……两人挤眉弄眼哈哈大笑,身后的金兵也齐声大笑,惊的空中南去的北雁阵形都乱了。
“欺我太甚!”卢俊义再也忍不住了,提了黄金矛下城去,点起五千马军就要出城应战。
岳飞苦劝不住,忙与燕青各点了一千神箭和飞石军赶去为卢俊义掠阵。
朔州北城城门打开,卢俊义命左右两边各五百强弩手扼住城门,数千步军张开两翼准备接应,自己领了五千马军,杀气腾腾地直奔完颜银术可而去。岳飞和燕青领了神箭和飞石军也出了城掠阵观战。
完颜银术可看见卢俊义出城奔自己而来,哈哈大笑,也舞枪迎了上去。两马相交,枪矛并举,一个是名震天下的玉麒麟,黄金予下杀人无数;一个是女真名将征辽侵宋,银枪曾挑许多好汉。枪来矛去各显神通,两个人正遇上对手,都越战越勇,杀的性起,大战了两百回合也分不出胜负。
银术可大叫道:“某曾两度南来征杀,不曾遇一对手,似今番尽兴也!”
卢俊义冷笑说:“俺梁山英雄,个个豪杰,都与你战得三两百个回合!”
银术可赞叹说:“久闻将军上马用枪,下马使棒,枪棒双绝!今日相见,名不虚传,某不虚此战!”
卢俊义把黄金矛舞的风车一般地快速,银术可的银枪也舞成了一条银蛇,矛枪相交撞击的声音象极了错落有致的打击乐,周围两军观战的人眼都看花了。
金兀术看着打斗的两人,哼了一声说:“似这般厮杀到何时可了?”他命中军发出令完颜银术可退回阵中、让“铁浮屠”和“拐子马”攻击宋军的旗语。
观战掠阵的萧琦向银术可大叫道:“将军速回,不必再战!”
银术可用银枪架住了卢俊义的黄金矛,笑道:“今日罢了,明日再战如何?”
说完撤了枪拨马就走。卢俊义不肯,心想金兵并没有鸣金收兵,为什么就这样走了?他拍马挺矛去追,身后五千马军也随他掩杀了过去。岳飞和燕青想要阻止已来不及了,只见前面远远地,跟随银术可的金兵两边散开,中间冲出了人和马都身披重甲,头戴铁兜鍪的铁浮屠,这样的重甲军横扫过来,卢俊义的五千马军一排排倒下,马踏如泥,两侧又冲出传闻中的轻甲拐子马一阵包抄合围剿杀……
岳飞和燕青从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单方剿杀场面,两人惊的目瞪口呆。幸亏卢俊义的马快,急忙回撤,但仍然被轻甲拐子马围住脱不了身,他本来已经和银术可大战了两百多个回合,现在遇上铁浮屠和拐子马,他的黄金矛无论刺着金兵人或马,都“当”地一声被铁浮屠的重甲反弹回来,胡乱打斗一阵,他陷入了重围,任是个铁人也打熬不住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宋老大再三不许他出城应战的原因了,不听老大言,吃亏在眼前,这就是逞个人英雄主义的下场,有时候任性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燕青看着陷入重围渐渐力竭,已经无法脱身的卢俊义,凄厉地叫了一声:“主人,小乙来也!”说完拍马冲向前去,岳飞没反应过来,想着卢俊义是主将,冒然出城应战自己多少也有点阻止不力的责任,而且当初在太原南门,宋江对他还有救命之恩没有报答。他咬了咬牙,挥手带领两千神箭和飞石军也冲了上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救出卢俊义和燕青再说!
燕青紧紧护在卢俊义身边,两人都成了血人,想要冲出重围,步步艰难,动弹的空间越来越小。两匹马也是伤痕累累,摇摇欲倒,忽然“扑通”一声两匹马终于倒地,卢俊义和燕青飞身跃开,两人背靠背地喘着粗气,没有马,死定了。
“小乙,傻孩子……”卢俊义哽咽着轻声责怪道。
“小乙一生追随主人,怎能忍心坐看主人危亡不救?”燕青瞪着围上来的铁浮屠,人家人和马都是重甲,刀枪砍刺根本没用,徒费自己力气而已。
“卢将军!燕将军!”是岳飞在大声呼叫。
两千神箭和飞石军遇上铁浮屠也没有办法,只能攻击他们露在外面的眼睛,准确率很低,效果不大,但也暂时起到了一点震慑的作用。
燕青低声对卢俊义说:“岳将军来了,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主人!你还能动弹么?”
卢俊义笑道:“怎么动弹?”
燕青低语道:“你我分别以长枪支地,纵身凌空一跃,有岳将军接应,只须三纵三跃,堪堪脱身!”
卢俊义知道,再这么拖下去也是被铁浮屠踩踏而死,只能这么冒险一试,他点头说:“好!”立刻暗中调理气息,两人同时喝声“起”,迅疾以枪尖支地,如撑杆跳一般,按着枪头纵身一跃,正好分别落在两名铁浮屠头上,不等那两人反应过来,两人又同时用枪尖撑地,几个纵跃已到岳飞附近。
岳飞正在着急,身边的两千神箭、飞石军一个个倒下,却不见卢俊义和燕青在何处,忽然发现两人已在附近,忙命全军撤退。卢俊义和燕青慌忙就近骑上两匹无人的宋军的战马,拼了命地往朔州北门逃去,岳飞在后面紧紧追随,几千精骑,所剩无几。
北门一千强弩手弯弓搭箭扼住城门,不敢有一丝儿松懈,看见宋军能逃回的基本都已逃回,赶紧放下吊桥紧紧关闭城门。好险哪!也正因为铁浮屠人与马都是重甲,所以速度上稍微慢了一拍,如果追进城来,后果不堪设想。
惊心动魄之后,卢俊义心有余悸地垂头站在府衙前,他出战带的五千马军无一生还,虽然燕青和岳飞救了他出重围,两千神箭和飞石军却又损失了一千余人。逞一时之勇,折损了六千多梁山精骑不说,还差点搭上三人性命,怎么向宋老大交代?
宋小鱼在代州听说了卢俊义冒然出战,损兵折将还差点搭上三员主将性命,气的一口老血含在口里咽不下,吐不得,他知道卢俊义一向自恃武艺超群,轻视两军交战采用各种计谋手段,听不进劝告。也好,让他吃点苦头长点记性,比自己苦口婆心的劝他一百句还管用。
他含着那口老血对安道全说:“卢员外与小乙等受了重伤,今夜叫花荣护送你去朔州,好生将他们医治。”
安道全犹豫着说:“兄长右臂刀伤尚未痊愈,还须换药呀!”
宋小鱼微笑说:“不妨事,他几人伤重,须先救治。代州这里我又脱不得身,不能前去探望,全仗神医好生医治,切莫叫宋江忧心。”
安道全只好叹气收拾了几只药囊,花荣将他护送到朔州东门,叫城上用绳子缒上城去。
今夜,徐宁要押送在太原打制好的钩镰枪和重斧到代州和朔州,宋小鱼分派了几队人马去接应。枪斧一送到,步军加紧训练,有了对付铁浮屠和拐子马的利器,然后与金兀术决战云朔代,就可以松口气了。这个夏天就这么过完了,已然到了深秋,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