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空旷的地方,在这片地方不断传来一声声的巨响。
砰砰砰。
就像是重物撞击在地面上而发出的声音,但这并不是“重物”,而是一个人,被人拿来当作棍子使用,到处乱抡的人,而那个人身上,此时却已是遍布伤痕,以及脸上有着淤青,并且此时身上还不断的滴落着血,点点落在地面上,尘土扬过,却已是找不到痕迹。
那道把夜雀当作棍子乱抡的人,脸憋的通红,把夜雀再次砸在地面上之后,终于他也仿佛力竭了一般,瘫坐在地面上,喘着粗气,看着一旁那基本上离死亡还有半步之遥的夜雀,心里泛起了苦涩。
这个把夜雀弄成这幅样子的罪魁祸首已经是十分无奈了,他不知道,夜雀是怎么在这种“虐待”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着自己那独有的那一份“冷静”,这份放弃了“抵抗”的冷静,就像是冰糖一样,咬下去,咔的一声,牙齿酸痛。
不过,换过角度来想的话,这少年还真能忍耐,这忍耐倒是不怎么像常人,甚至有点像诡异,他不像是忍耐,相反让人更觉得像是放弃。
放弃与忍耐,看起来都很像,但是却往往有着不同。
放弃是弃。
而忍耐则是忍。
而夜雀的眼中就像是失去了色彩一般,一片空洞,倒不如说是一片死寂更准确,看不到任何的生机,那感觉就像是在死亡沙漠中,就连寻找那一点点微微的生机都不情愿。
沙漠中是存在着生机,但是在夜雀透露出来的情绪中,他放弃了这种生机。但是其实那个罪魁祸首在夜雀的眼瞳中能够深深隐藏起来的那一份愤怒,但却是被沙漠盖过,看到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绝景。
“少年你出身是不是很不好?”那罪魁祸首略带着悲伤的语气问道,因为在夜雀的身上,他有点看到了当初那个自己的影子,那个令得他差点万劫不复的那般最不愿去面对的回忆。
夜雀那死水般的眼瞳动了一下,似是看向了那人,他微微翻了个身,被身上的伤痕牵扯到,嘶的一声吃痛,夜雀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想法,或者说是这个人是他此时唯一的一位倾听者吧,“我出身的确不好,我是某个地方贵族的一个私生子,我妈是那位贵族宅邸里的一位侍女。那贵族在一次酒后喝醉,才跟我妈有了我。因为我出生的不光彩,不止我,就连我妈都被贵族的老婆所欺负,我妈最终郁郁而终。但欺负却是没有停止过,弱小的我被贵族的长子与次子所欺负,他们仗着是哥哥的身份,不断的欺负我。刚开始还会反抗,但后来我发现,我越反抗我越是痛苦,于是我就选择了不作为,而我的哥哥们却是觉得一个不反抗的我实在没趣,于是也就放弃了欺负我。”
听到这里,那个罪魁祸首的人算是知晓了夜雀为什么会那么习惯的那一种“放弃的冷静”,那是幼小的夜雀所能找到的方式,那是唯一解救自己的方式,于是他就捉紧了这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捉住,就一直到现在都不肯丢弃。
但是,总觉得那根救命稻草能够发芽到如今这种地步,肯定还有着一些其余的事情再度让他不肯舍弃这根稻草。
而夜雀的故事也还没有结束,“年幼的我因为这种方式而得救,我也因为松了口气。直到我长大一点之后,我离开了那个家,前往某个地方修习,后在几年前来到了不夜天学院。在当时的我来说,我想要获得改变自己的力量,然后我选择了风纪组织,最终的我也是慢慢的一步步爬上了委员长这个位置,我本以为自己有着足够的力量了。但当我知道学院中还有那个地方后,我就仿佛再次回到孩童时期一般,一座大山深深的压在我的心间。”
“那个人基本上每次都会跟我抬扛,或者说我是忍不住挑衅,而每次我都会被揍得鼻青脸肿。哼,真是可笑,我认为的实力在别人眼中看来却是一文不值,那么我还努力个什么劲,再怎么努力都跨不过压在自己肩头上的那一座山。”
那个罪魁祸首此时却是有点了解夜雀为何会这么死捉住那一根“救命稻草”了。说白了,对于他来说,他已经习惯了这么一种被人压在下方的感觉,而在这么一种重压的情况下,他也已经习惯了“放弃”这么一种唯一解决方式,那个能够让自己不会那么痛苦的方式。
以致于,夜雀在表面上看起来仿若强势,但一旦被破了“表面”,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疮痍的伤疤,以及那一份“放弃的冷静”。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会有着自己的傲气,或者说是属于自己的骄傲,那么面对着自己的骄傲而被践踏的时候,人们往往会有一种锐气,一种想要反抗,一种想要逆天的锐气。但是这一股锐气在夜雀身上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那一种每个人都会有的锐气,夜雀看来就仿佛是失去了一般。
但
“少年,你觉得就这样放弃了真的好吗?”那道罪魁祸首道。
夜雀看向他,而后者也读懂了夜雀眼神的意思。
我不放弃,还能怎么做?
根深蒂固的“冷静”,让夜雀就像是停止了思考一般,不想去反抗,也不想试着去反抗。
夜雀觉得这样子说话下去就显得没意思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一旁去,他现在身上的伤很重,那个罪魁祸首是一点都不留手,都是往死里抡,而夜雀现在就只想找个地方躺一下,他好累了。
“少年,你确定你自己真的是决定了放弃吗?”那个罪魁祸首没有转身,就那样略带着一些悲痛的声音从夜雀的身后响起。
夜雀没有回答,但却是停住了脚步。
“我能够从你那双眼中,看到那一份锐气,只不过你自己却是选择了尘封,我不知道你具体因为什么而放弃了那一份与生俱来的锐气。但是,你还没有选择放弃。”
夜雀停住的脚步,却是再次迈出,而他的话语也随之传到那道罪魁祸首的耳边。
“我已经只有放弃了”
尔后,夜雀就直挺挺的直接躺在了地上,他受的伤实在太过严重,能够支撑到此时,已经算是莫大的坚韧了。
“真是的,你就不知道下手轻点吗?”一道清脆的女声在罪魁祸首身旁响起来,充满着无奈。
那道罪魁祸首却是不好意思的捎捎头:“天鹅姐,你知道的,我下手一般都不能把握住轻重,所以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道女声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向夜雀,查看了下伤势,还真的是挺严重的:“哟,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啊,你都舍得下手这么重,你不知道什么叫分寸吗?”
那罪魁祸首唯有讪笑的捎捎头。
然后,那道女声就剑指轻点在夜雀的额头上,夜雀的身上亮起了碧绿色的光芒,整个人就像是被碧绿色所沐浴着,而在这样的光芒沐浴下,夜雀身上的伤势却是开始逐渐的好转。
“说起来,刚刚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这少年跟当初的你很像啊”那女声的声音幽幽传来。
那罪魁祸首却是不说话了,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但随之变成了悲痛。
是啊,这少年跟当初的自己真的很像以致于我想救他,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