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遍了人群,并未发现叶清秋的身影,春华秋月也说没有见他,兴许是在别的大牢,又或许是
她们没有继续说下去,言外之意却是说怕是遇了不测,被押离张府的时候我听见那个人下令说‘凡是没胡子的,一律格杀勿论’。
叶清秋,正好没有胡子。
我与叶清秋不过只是几面之缘,但此刻我心里却很是难受,如果他死了,那我就是孤零零一人了,无人诉说,亦无人能懂。
特别是在这困境中,想着叶清秋惨死的模样,我忽然后悔起来。
大牢里关了整整十来个婢女,原本还算宽敞的牢里此刻却显得拥挤不堪,本就是夏天,大家吃喝拉撒都在此处,越发熏得人犯呕。
偏就是她们每日每夜的哭,白天哭,晚上哭,不过跟张府比得唯一算好的,那就是还有送吃的过来,狱卒端着东西过来往门口那么一丢,众人就那么一拥而上去抢,连同春华秋月也是一样。
我每次都捡剩下的吃,脏不脏的无所谓,我已经不挑食了。
已经过去三天,朝廷还未派人来处置我们,除了春华秋月,我还认得了两个眼缘较好的,年龄比我只长了三两岁,还有几个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我也不去招惹她们。
夜里,也没几个能睡得着的,大家凑在一起谈谈过往,不知怎的又哭起来了,一个个衣角擦泪,涕泗横流,那声音哀怨凄凉,连我都被感染偷偷擦起泪来。
窗外的半弦月如纱一般倾泻,她们忽然唱起家乡的歌谣来,大家都清楚,一入大牢,凶多吉少。
该怎么样做到视死如归?反正我做不到,一想到哪天要上刑场,我全身都会哆嗦,我才十六,只不过四年没有过儿童节而已。
第四天傍晚,余晖才入牢房,狱卒架着刀从外过来,婢女们早已受够了这猪狗般的生活,几乎接近崩溃边缘。
“大人,放我们出去吧!”
一婢女伸手去抓狱卒的衣摆央求道,以往狱卒都是过来丢了东西就走,可这次偏就让人开了牢门,婢女们蜂拥而上,上前将狱卒围了起来。
狱卒将鼻子一捂,很不耐烦地问:“谁想出去?”
此话一出,那几人更像疯了一样,我想这事定不简单,伸手将春华秋月拦了下来,一会儿,狱卒选了两个婢女带出了牢房,哐当一声又将牢房锁住了。
剩下的婢女似乎十分不甘心,趴在门上一个劲地求狱卒们回来。
喊累了,又靠在墙壁哭了起来,一边对被带出去的婢女骂骂咧咧,痛诉她们远不比自己好。
第二日晌午,狱卒又来带人,表情已不似昨天那么高傲了,选人也没有那么果断,在人群中看了好几眼,最终挑了一个稍肥的带走了。
这一下给那几人吃了定心丸,昨天带走两个,今天又来带走一个,明天肯定是自己了,我听她们语气明显轻快了许多,不似昨天那么骂骂咧咧的了。
狱卒来送饭的时候,比前几日的都好一些,有了些油荤,那几个年轻的婢女一把抓过吃了起来,春华秋月去拿她便凶到:“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喜欢吃这个过两天也没人跟你抢!”
她便是红梅,嘴刁的很,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张让生前还算宠她。
春华拿着剩下的饭菜十分不满,嘴里嘟囔道:“不都是下大狱的奴婢,谁比谁高贵?”
这一句话被红梅听了去,过来就将春华手中的碗打翻在地,指着她鼻子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顶嘴?!”
“春华!”
我开口喊,不料红梅也指着我骂:“真是一窝的下贱坯子。”
我微笑着说“是是,我替春华向你赔个不是。”
她翻了个白眼,慢悠悠说到:“还算你识相,好好教教她们!”
我点头应和,拉过春华秋月安慰,春华一脸委屈低声问我:“您怎么还帮着她说话呢?”
我心生一计,将她们拉拢一点说:“要是狱卒再来放人,我们就让她去。”
春华秋月两人一脸惊讶,连忙拒绝:“她那么对我们,连口吃的都不给,我才不想让她得逞。”
秋月点头,我摆摆手道:“我自有打算!”
傍晚,狱卒果然又来放人,那红梅不出所料,在人前叫得大声,我早与春华等五人商量好不去与她抢,那狱卒好奇问我们:“你们不愿出去?”
我摇头:“不了,红梅姐姐平时待我们宽厚,让她先去吧。”
“对对对,让我先出去!”
狱卒迟疑一会儿,果将红梅带了出去,她一去,春华秋月唉声叹气,倒成全了她了。
我始终坚信被带出去的人并非有好结果,正所谓福兮祸所依,是福是祸现在断定还为时尚早。
红梅被带出去后,像前几人一样一去不回,不过当晚夜深,却依稀听见女人的哀嚎声,声音凄惨无比,叫得人心里直发毛。
“莫不是那边也关着别府的婢女?”
十常侍并不是只有张府,春华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这声音仔细听来却是有点像红梅的,不过低沉些。
我并没有太在意,多刨了些干草枕着睡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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