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紫怡私塾根本就没有院子什么的,所以五人只是在后院篱笆中,一块颇大的圆石围坐起来。
为什么是五人,除了林叶,木枝,齐先生和黎庚外,还有这私塾的主人董书云。
齐先生看着这圆石颇有怀恋道:“这石头有百年了吧?记得董帘兄最喜欢在这石头上授课,每当风和日丽的时候,总爱让学子们搬个凳子坐在四周。”
齐先生颇有感慨的话让一旁的董书云满是疑惑,试探问道:“先生认识家父。”
其实也不怪董书云,齐先生这年纪看起来才不过中年,要知道董书云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看上去和齐先生相差都不大。
更何况已经去世的老父亲,如果还活着,早已经古稀之年了。
“哈哈,是不是觉得我说假话,其实我已经一甲子多的岁数了,不信的话,我还知道你为什么叫董书云。”齐先生颇有得意的笑道。
“真的?”董书云一脸震惊问道。
木枝和林叶也满是惊奇,木枝哪怕看不见,可是不论这神秘的齐先生脚步声,语气,动作,可都不像已经过了甲子之数的老人。
“当年我离开时,你娘还怀着你,因为你是冬至所生,而你那老爹又爱卖弄文采,所以取名书云对否?”齐先生摸着两鬓面带笑意问道。
“底事阳和尚未回,书云已久未逢梅。”
念完俩句古诗,董书云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齐先生施了一礼道:“晚生想起来了,先生就是齐先知齐先生吗?家父曾提过如果先生来了,就去坟前陪他喝一杯春兰醉。”
三十五年前,一位远游学子和一位私塾先生相遇,二人大谈天下事聊浩然生引为知己,最后二人惜别,共同埋下一坛酒,约定来日重逢再开坛,只是没想到……
齐先生想到了许多往事,自嘲一笑道:“当年那坛酒还在啊?你这酒鬼居然一直忍得住,也好今日我就陪你喝上一杯。”
随着齐先生跟着董书云离开,不知为什么木枝心中一松,好像呼吸都舒服了。
“这位先生,同位读书人,对于刚才的故事,我有一理要一辩,请赐教。”早已等不及的黎庚随着齐先生起开,立即起身对着木枝拱手道。
木枝还了一礼,温和道:“请。”
“刚刚那故事应该是先生自己所写吧?”
“何以见得?”
“一言一行皆不善,只知眼前享乐,后生怎办?”黎庚语气开始严厉起来。
木枝端起茶杯,云淡风轻一笑道:“眼前都顾不了,何有闲心管后生。
如有一孝子,在父母晚年之时,尽一切所能救治,却也活不下来或者苟延残喘个月余时间,但是那钱财如果在父母身体安好时,及时行乐不是更好。”
“荒谬,人有祸福旦夕,如果都如你所言,有个小病天灾,那不是等死吗?”黎庚被木枝说的有些心乱,心乱则人怒,人怒则不智。
木枝将茶水续满,递给黎庚笑道:“那先生认为人的祸福旦夕,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好,还是交给天定。”
“何解?”
接过木枝递上的滚烫的茶水,黎庚本来口干却被这滚茶刺激的越发口渴,压住心中的烦躁沉声问道。
“吃饱才有力气,有力气才可以干活,能干活才可以再吃饱,如此而来哪里来的病痛?至于天灾先生认为是身强体壮活的下去,还是老弱病残活的下去。”
木枝话如同一击重锤锤在黎庚心中,整个人都呆住了。
看着呆住的黎庚,木枝微笑道:“及时行乐可不光只是行乐而已,还代表了不留遗憾,先生有遗憾之事吗?”
黎庚双目已经失去神采,木枝则拿起身边拐杖,起身荡荡悠悠的朝着外面走去,口中则唱到:及时行乐及时安,及时安来及时欢。一日之事一日了,不留遗憾往来昔。
离开私塾后,木枝则带着林叶步伐加快,转眼间就离开了这小部。
私塾后面,齐先生坐在一抹黄土前,黄土将衣裳已经染黄,脚边摆着的是一坛酒香扑鼻的坛子,此时的齐先生没有那股洒脱之气,反而有些哀暮之感。
“董帘兄,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不是为了这私塾,自己最想和我一样游遍天下,以笔作眼画尽天下美人,还记得吗?”
一阵秋风吹动黄土旁的一颗青松,发出沙沙作响声,好似有人作答一般。
“哈哈,看样子你还是记得,还是这个性子,不怕嫂夫人吃醋吗?”
齐先生打着酒嗝笑得前仆后仰,风越来越大,甚至天空还出现了惊雷,好似真的有人生气一样。
“来给你看看天下美人,这可是我这半辈子心血,嫂夫人莫怪莫怪。”
齐先生将背后装满画卷的箱笼放下,将那天下之人当成隗宝的画卷一张张打开,随着齐先生打开画卷,一个个活色生香的美女自画中走出,围住一抹黄土翩翩起舞。
整整百副画卷里走出百个美人,将这黄土四周挤得满满当当,翩翩起舞间如同百花盛开,连天空本已经被乌云遮住的太阳都露出了容颜。
此情此景若被旁人看得,必然以为见到神仙,来到天宫仙境,可惜在外人眼中这里依旧是一坛老酒一老人,一抹黄土一声哀。
随着起舞的人影渐渐变淡,地上一幅幅画卷开始自燃化作一团灰烬,齐先生好似没看见一样,带到打开的画卷消失殆尽后,齐先生轻声道:“尔守人间浩然气,吾画世间百花开。待到百花燃尽时,浩然之气烬中来。”
话落而天变,原本阴沉沉的天空被一扫而空,阳光普照世间,起身背起那只剩下三幅画卷的箱笼,齐先生转身离去。
此时金刚院后山,那位扫地僧老和尚,抬眼看了眼齐先生所在方向。颇有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刚到甲山部的刘尔,神色有些惊疑的看了眼天空,随后眼中战意凸显。
跟着诸葛守将的重阳冥冥中感觉身体一寒,有些疑惑的看着四周,这是怎么回事?
长安城中,一座孤立起来的高台,突然传出霸气十足的笑声,笑声震破云霄。
一个骑着山羊的老者缩了缩脖子,有些唉声叹气对着前面一脸戾气的半大小子道:“心累啊!乖徒儿到前面镇子里歇歇吧!”
前面半大小子不情不愿的应了声,朝着不远处那竖立着南山镇界牌的地方走去。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