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TXT > 玄幻小说 > 阴阳旧事 > 243 朕要求皇后侍寝 大结局
    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回暖,透过镂空的雕花杉木窗,萧玉婉可以看到外面杏树上攒出的浅绿色嫩叶。

    她的手上捏着一根细长的丝线,泛着莹莹光泽,十分坚韧牢固,似乎还有红褐色的凝血。

    她的手抖了抖,眼眶通红,发狠一般双手用力想要拉断那根丝线,最终却只能将自己的双手皮肉勒破,扎眼的鲜红色滴落在她华贵的裙摆上。

    她可以想象,当时那匹马被父亲策得飞速,然后蹄子突然撞到了这根丝线上当即被勒得见了骨肉,而后这匹马将她的父亲甩了出去,叫他的父亲输了手中的兵权。

    这一切都是拜萧含清那个无稽的要求所赐!

    她们梁王府,为萧家保得江山太平,最终却被夺了兵权只当个摆设。

    今日是新帝登基大典,万民朝拜,大赦天下,她的父亲却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她没有将这丝线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如果父亲知道自己竟是被个小女子设计而死,他宁愿自己是为了追帝王想要的那只兔子被摔了下去。

    人人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应,她求了两世,萧璟还是未能看她一眼。

    她觉得自己总是过得很苦,总是很固执,却总又得不到。

    她甚至已经有些忘记自己为什么喜欢上萧璟了,这就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即使她累了、死了,肉身化作尘埃扬在风中呜咽,呼喊出的也依旧是那位少年天子的名字。

    萧璟从未给过她希望,现在甚至这样对梁王府,这一切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这样好的家世,又是被皇后看中的,爱慕、美貌,贤淑她一样都不差,和萧璟在一起时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萧璟宁愿披荆斩棘越过万重艰难和萧含清在一起,也不愿和自己在一起。

    她太爱萧璟,将他当做了所有,无法如愿以偿之后,便遭受锥心之痛,叫她每时每刻都如身处文火中,耗费无数精力,看不到结束的尽头。

    而她引以为傲的家世,终于为她愚蠢的爱意赔上了昔日的繁华。

    如果还有来世,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萧玉婉莹白的腮上一滴灼烫的泪珠滚落,砸在她受伤了的手掌心上,和鲜血混在一起,最终失了暖意。

    流年换,心成灰,断相思。

    “郡主!”丫鬟梦兰进来后一眼就看到自家郡主痴痴地望着手中的一根丝线,手心上、裙摆上皆是血迹,连忙惊呼一声朝外喊道:“快请大夫来!郡主手受伤了!”

    萧玉婉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拉住梦兰的胳膊,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用叫大夫。

    “新帝……大典结束了吗?”她声音有些滞涩,渴望的看向皇宫的方向。

    话音刚落,皇都中敲响了一声金钟,沉闷庄严的声音回荡在所有角落。

    她仿佛可以看见萧璟意气风发的站在高台之上,英武的飞肩后缀着明黄色的裘披翻飞,顶冠上四条金龙口中衔珠,眸中星辰万千向下训示。

    他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她。

    如此想着,她胸闷气短,口中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郡主!”梦兰上前去将摇摇欲坠的人扶住,眼看着萧玉婉面色苍白呼吸虚浮心中惶恐不已。

    “扶我起来,”萧玉婉喘着气,有些艰难的说道:“我要去见陛下”

    ……

    一天的登基大典总算结束,外面已然是黑夜,萧璟有些疲惫的来到养心殿,里面陈设皆被换新,众人不知新帝喜好,只能按照以往的礼制中规中矩的布置。

    他面色郁沉,在看到萧含清的时候眉心展开,快步走过去将人抱紧。

    萧含清欢喜地叫一声“璟哥哥”,又含着笑说:“如今该叫陛下才是”

    萧璟在她的肩窝蹭了蹭,语气中略含些委屈抱怨道:“这些人废话说个没完没了,好烦”

    本来早就结束了,又在太和殿中和几位老臣商量了一些要急的事情,这才拖了这么晚。

    萧含清差点笑出来,却要安慰这位在外人面前英勇神武的陛下道:“已经寅时了,陛下还是先就寝吧”

    萧璟抱着人不撒手:“那朕要求皇后侍寝”

    萧含清静默一瞬,将腰间的手拉开:“陛下莫要胡说”

    萧璟不依不饶的缠上去,从后面将人圈在怀中,轻声道:“天子一言九鼎,况且我何时骗过你?”

    “向来都是你骗我,”说到这儿他声音有些闷闷的,在低头在姑娘的脖颈上轻咬一口,似是以示惩戒。

    只是一挨上萧含清温热的皮肤,他就有些无法自制,再加上他们俩已经初试,如此便有些叫他心思荡漾起来。

    高大的男子先是尝试一般在萧含清颈边小口啄了啄,而后将对方白嫩的耳垂含在口中温柔舔舐。

    萧含清默许了对方的动作,闭了眼脸颊上红潮浮现。

    箭在弦上,却听到外面越飞捷通报道:“陛下,右相大人在外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萧璟额角轻跳,抑制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喝道:“叫他明日再来!朕已经就寝了!”

    有什么话方才在太和殿不说,追到养心殿来讲?!

    萧含清却已经不好意思起来,将人推开整了整有些散乱的鬓发,眼中含着温柔的光轻咬了一下下唇:“陛下,政事重要”

    萧璟心中长叹,只得叫越飞捷将人请进来。

    陆言一身朝服,胸前背后绣了仙鹤图,进来后正要行礼,被萧璟不耐的止住:“有事快说,朕要睡觉”

    陆言顿了顿:“……是”

    只是眼神却落在了旁边的萧含清身上,谋子一沉似是诘问:“敢问昭华公主为何在此处?”

    萧含清没料到会提到自己,有些迷茫的看向萧璟。

    萧璟抬手举起茶盏饮一口,朝着陆言挥挥手:“正好都在,陆爱卿过来,朕有一事相求”

    陆言上前恭敬地站在萧璟面前:“微臣不敢当,皇上有事尽可说,微臣愿为皇上肝脑涂……”

    萧璟摆手示意不必多言,抽出自己放东西的匣子,将那份早就写好了的诏书递给陆言。

    萧含清认出那是萧璟曾经给自己看过的那一份,瞬间紧张的呼吸都有些凝滞。

    萧璟信任陆家,自信自己的一切要求都不会被拒绝。

    只是让萧含清入陆家族谱,然后再编造个理由说昭华公主逝了就行,便可将他心爱的姑娘立为皇后。

    陆言看完后似乎并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眸光有些哀色,沉沉的看向萧含清。

    萧璟解释道:“我和含清并无血缘关系,其中缘由颇为复杂,改日再向右相解释……”

    “陛下……”陆言跪下去,哀痛道:“此乃天下之大不韪!您怎可为这个妖女做出如此……决定”

    萧璟拧眉沉默不语,片刻后有些疲惫道:“朕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皇后就这么难吗?若是连右相你都不支持,天下谁人会信服于朕?”

    “陛下,别的事都行,唯独这件不行,”陆言跪在地上,就差声泪俱下:“您想让谁当皇后都行,唯独她不行”

    萧璟摸着诏书上明黄色的绢布,面无表情道:“谁都行?那朕娶子林为妻?”

    跪在地上的人身子僵硬,而后竟然道:“……也可”

    萧璟:“??!!!!”

    “你宁愿叫朕娶个男的??!”

    陆言抬起头来,看着旁边站得亭亭玉立的萧含清摇头道:“陛下,此女是妖祸”

    萧含清心上一抽,自己先忍不住上前道:“大人莫要空口污人清白,为何从一开始就口口声声说本宫是妖祸?”

    萧璟也眼神探究的看向陆言,今日他要是说不出个是非黑白,这位天子的脾气可不大好。

    殿中寂静半晌,陆言磕了个头沉声道:“陛下明鉴,此女乃是周国后人,她那位母妃……曾是周国派来的细作”

    萧含清肩上披帛抽动,应声而动,悄无声息的滑落在地。

    她直直的站在那处,杏眼圆睁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这事情,她连璟哥哥都没有说过,她只讲过自己身体中有一半的周国皇室血液。

    “什么?”萧璟站起身来,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萧含清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抓住了那个接近答案的那一个。

    陆言是忠臣,为何知道自己的母妃是细作,却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呢?

    自己的母妃既然是为赎罪来到萧国,带着目的接近萧惠帝,为何会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皇宫中?

    她心上一疼,眉梢皱起。

    云雾拨开,真相抽丝剥茧一般呈现在她的面前,她不敢去看。

    她有些惶恐的往萧璟那边走了几步,直到躲在他的身后。

    萧璟护着她,有些警惕的看向陆言:“怎么?……”

    陆言见状更是仇恨一般看着萧璟身后的人:“陛下,如今最好的办法是将昭华公主远嫁……”

    “你闭嘴!”萧含清尖利惊叫一声,目眦欲裂眼中水光潋滟,她从领口拽出她向来贴在心口的那块玉佩,手上用劲一把扯断扔在陆言身上。

    那本来就被摔过一次的玉佩砸在陆言身上,接着被弹开掉落在地上,碎得零八落再也无法拼接起来。

    陆言陆言,单字一个“言”,那块玉上雕刻着的燕雀样式,手法和陆子林的那样像。

    这么一块破玉,叫施氏如此保留,百般爱惜,将所有的爱意都给了这个萧国的忠臣。

    她费尽心思进了后宫,本是要接近萧惠帝打探消息的,却不料遇到了年少时候的右相大人。

    一身白衣风度翩翩,一眼万年误了终身。

    而陆言是怎么对她的呢,给她最廉价的玉,为了自己的君王将她除掉,让她肚中的孩子未出生就背上“萧国祸患”的名声,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这个孩子于死地。

    他像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孩子有自己一半的血脉。

    好一个忠臣!好一个薄情之人!

    萧含清想到之后又哭又笑,头痛欲裂几乎要支撑不住,轻飘飘的向后倒去。

    萧璟连忙回身将人抱住:“含清!你怎么了?”

    陆言还在那儿不知好歹的絮絮叨叨劝道:“陛下,此事实在是有违天理,不仅微臣不会同意,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萧璟气得伸脚踹过去,将人踹了个后滚翻:“屁话!朕就是天理!皇祖母自请隐居佛安寺,母后尚在病中哪有精神理这等事?!”

    陆言瞳孔一缩,想着萧璟竟然为了这妖女做出了完全准备,就差他这儿了。

    太皇太后向来心思清明,哪里会看不透这种事,自请隐居怕是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太后,如今萧璟登基,她又是从来顺着自己儿子心思的。

    竟没有一个人来阻止的么?!

    萧含清在萧璟怀中缓缓舒着气,有些悲凉的道一句:“我的出生,竟是不被任何人祝福的”

    她真正的父亲,竟对她恨之入骨。

    她似乎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生。

    萧璟有些烦躁的瞪了一眼陆言,低下头去温柔的哄萧含清:“怎么会,你来,是为了与我相遇”

    萧含清的眼泪夺眶而出,将头埋进萧璟怀中,突然出声痛哭:“璟哥哥,我只剩你了……只剩你了……”

    萧璟紧紧抱着她:“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永远不会放手”

    陆言气得够呛,胸口被萧璟踢得那一下还在隐隐作痛。

    又听得越飞捷通传梁亲王嫡女洛玉郡主求见,只是没有等萧璟同意,她自己就走了进来。

    越飞捷拦在前面,将剑半出鞘语带威胁道:“洛玉郡主,请不要再往前了”

    萧玉婉两只手上都缠着纱布,隐约可看见上面渗出点点血迹来,脸色苍白脚步虚浮,隔着越飞捷遥遥看向殿中的人。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穿戴华美,强撑着自己名门嫡女的矜贵,被推开的殿门处吹进一阵夜风,她衣决飘飘似要羽化成仙。

    她见到殿中情况愣了一下,而后嘴角勾起嘲讽一笑:“今夜真是热闹”

    “还未恭喜陛下登极大喜,臣女在府中听到金钟之声喜不自胜”

    她盈盈一拜,笑意真切,像是没看到萧璟怀中还抱着个萧含清一样。

    萧璟叫越飞捷不必拦着,皱眉看向来人:“你有何事?”

    萧玉婉款步上前,一直到萧璟跟前才停下,三人离得极近。

    萧含清转过身来自己勉强站好,黑眸幽深,冷漠的看着她。

    “昭华公主,您可知道我的手是如何伤的?”

    萧含清自然不会理她,任她自顾自的说下去。

    萧玉婉粲然一笑:“是被一根极细的丝线勒得,是臣女从太庙山下寻得的”

    陆言闻言浑身一震,惊诧的看向萧玉婉,继而又看萧含清。

    竟是她设计害死了梁王?他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只以为天子私下起了心思或是真的被其他人构陷。

    却没想到是萧含清做的。

    萧含清凉声道:“洛玉郡主仔细说话,梁亲王忠义,陛下仁厚封赏诸多,你还有何不满?”

    “不满?”萧玉婉轻声似是叹息:“岂敢呢……”

    她看向身姿挺拔的天子,眼中怀着爱慕之情:“陛下,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恨您”

    她声音温软,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终于可以向萧璟说出自己的心迹。

    “陛下,别人都以为我是为了皇后之位,是为了荣华富贵,其实我只是爱您而已……”

    “梁王府也好,父亲也好,如果您爱我,我都可以抛弃”

    她压下长睫,卑微又苦涩:“可惜……”

    突然她袖中一晃,一道白光闪过,直直刺向萧璟胸口。

    她眼神十分平静,对上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

    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便一起下地狱。

    最终,那只曾经杀死过萧含清的簪子,堪堪停在了萧璟胸口一指的位置。

    萧玉婉嘴角涌出鲜血来,腹部衣衫被血水浸透。

    越飞捷飞身上前,一掌将萧玉婉打出几米,她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轻飘飘的向后飞去,直至撞到红柱才停下里。

    她腹部插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匕首,萧含清右手上沾染着温热的鲜血。

    萧玉婉望着养心殿顶上的金龙描彩,没有痛呼一声,叹出一口气来。

    她闭了眼睛,胸口没有了起伏,静静地躺在冰凉的血泊中。

    殿外微光移进来,竟是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起来,混乱的一夜终于过去。

    陆言瞅准机会赶紧告辞,也有些无法承受这一晚上的事情。

    地上的碎玉黯淡无光,依稀可以看见那上面温柔的摩挲痕迹,是被主人珍视过的标志。

    萧含清拿帕子擦了手上的血,有些克制不住的身体发冷。

    萧璟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丝毫不嫌弃她手中沾染着的东西。

    他眸子微亮,温声道:“睡一会儿吧,我困得很”

    萧含清仰头看他,眼中的害怕无法掩饰。

    她像是发誓一般,将手放在萧璟衣襟上的五爪金龙上,重复过去说过的那句话:“璟哥哥,我不会背叛你”

    似是当年那个在国子监的懵懂少女,固执的想要亲近对方,明媚的眸子中一片赤诚。

    两个影子渐渐重合,少女眼神愈加坚定,却永远是当初的光芒。

    萧璟点头吻上她的唇:“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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