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提起她的母妃尚且含糊其辞,一个常年在北地的王爷怎么能一口说出她母妃的姓氏?
萧含清欣赏警惕,下意识后退两步,眼里带了戒备。
她没有直接承认,反问定北王道:“王爷怎认得妃施氏?”
可怜她的母妃,到头来一个封号都没有,提起的时候也只能称作“妃施氏”。
定北王看对方反应,眼里带了探究,细细打量之下眼神停留在萧含清的眼角处。
“你……”定北王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受到冲击一般,缓了缓温和道:“你和她很像”
萧含清牵着大黄的手紧了紧,沉默的看着对方一言不发,黑色的眸子中隐藏着强烈的不安。
相反,定北王情绪也很激动,但不是萧含清这种对未知有些恐惧的激动,他看着萧含清面上情绪十分复杂,一瞬间闪过了震惊、欣喜、愉悦以及深深的爱怜。
他没想到施氏的那个孩子竟然真的还活着,并且能够再次回到皇宫来。
方才向那个宫妃打听品阶较低的公主,其中没有施氏的孩子,没想到萧含清如今已是正二品的公主了,站在他面前如此耀眼。
萧含清瞳孔紧缩,却没忘了谨慎微,有些干涩的开口问道:“王爷……此话何意?”
定北王不再打马虎眼,咬字清晰地说道:“我说,你和你母妃施氏,很像”
一阵风突然吹过,掠起萧含清鬓边的几缕头发,吹得她有些看不清前面的东西,她抬手拨了拨,脚边的大黄喵呜几声。
“你认得她……”萧含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母妃的消息。
“岂止是相识,”定北王回忆道:“我和你母妃……是挚友”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奇怪,像是缅怀,又像是自嘲。
一个王爷说和宫妃是挚友,怎么都有些怪怪的,萧含清不想去深究,收起之前的故作傲慢,用尽量平和的声音掩饰自己急切的心情问道:“你和我母妃是挚友……那王爷可知我母妃是因何而死?”
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以知道自己母妃故事的机会,哪怕对方是骗她的。
定北王哽了一下,低沉道:“我如果知道,她也许就不会死了”
这话的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施氏到底是因为什么逝了。
气氛就此沉默下来,萧含清回了回神,有些苦涩的勾起嘴角。
她真是……太过渴望知道真相,连这么不着调的话都相信。
定北王确实是叫人看不透深浅,与自己的母妃有私交这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怎么想都是编的。
“王爷真是……玲珑心思”萧含清轻笑一声,到底是她太过年轻,定北王为何要说这样的谎话她不知道,只是被对方这样牵着鼻子走,叫她顿时不爽了起来。
对方太过狡诈,自己绝不是对手。
细细想来,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晦朔不明,却没有今日这样故意迎合过。
难不成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份后,觉得拉拢自己有利于洗脱“谋反”嫌疑?
“王爷不必费心了,”萧含清眼神清明,端的一副正经姿态,含笑道:“若是因为朝堂上的事,大可不必如此,毕竟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公主,实在说不上什么话”
“您的事情还得父皇和皇兄决断,本宫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她索性说清楚,好笑的去看对方脸上的神色。
“昭华公主误会了,”定北王摆手,似要解释,却被萧含清无情打断。
“没什么误不误会的,前番关于妃施氏的话您莫要放在心上,本宫不过随口一问,”萧含清动了动手中的绳子:“大黄,走了”
定北王浓眉拧起,上前用身子拦住萧含清去路。
对方此举突然,萧含清猛然停下,头上步摇流苏晃动,往后退两步不悦道:“王爷?”
落葵和晴空连忙上前,做出保护萧含清的姿势。
“你……你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定北王语气温和,对着萧含清连“本王”都不用了。
“还请王爷让开,”萧含清言辞灼灼,冷静看着对方道:“本宫要先行离开了”
脚下的大黄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焦灼,也许是在此处停留时间过长叫它不耐,喵了几声便梗着脖子往前走去。
萧含清瞥一眼,没空去关心大黄,心里也对定北王的印象越发的差劲,手上用了些力拽了拽绳子,希望大黄不要在此时捣乱。
谁料她一时心急手上没个轻重,似乎是将大黄拽疼了,大黄尖锐的叫了一声,硬生生扯着绳子往前跑。
萧含清只觉手上一松,大黄已经失了桎梏,迅速地窜了出去,一团黄影一闪,在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欸——”萧含清跺了跺脚,有些厌恶的看向定北王,杏眼怒睁红唇微启:“王爷真是会给旁人添麻烦!”
连忙吩咐落葵晴空:“快去找!免得惊动了旁人!”
定北王面上不以为然,尚不知萧含清为何如此题大做:“不过是个玩意儿,公主若是喜欢,那名贵品种多得是,我都替公主寻来”
“这姜黄色的不过是寻常的土猫,性子难以磨炼,公主愿意的话,可跟随本王去见识那周国传来的白毛猫,一身毛发光洁如雪,更奇的是两只眸子是天空一般湛蓝,十分罕见……”
萧含清哪有心情听对方废话,定北王这通讨好完全不合心意,反而叫她心烦不已。
“大黄——萧大黄——”她声叫着,希望大黄听到后立刻回来。
“喵——”
萧含清脸上一喜,往声音传来处走去。
“大黄……”她话音未落,脸上笑容消失殆尽。
“这是公主的猫儿?”贺兰毓提着拴着橘猫的绳子,大黄腿上使不上力在空中胡乱扑腾,叫声十分可怜。
贺兰毓笑吟吟的看着萧含清,意味深长道:“这猫居然被冠了国姓,公主您……”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低沉威严的女声传来,皇太后一身绛紫色华服,身边数人簇拥着缓慢走进前来,面色不虞的看着萧含清。
定北王真是把自己害惨了!
萧含清敛裙下跪行大礼,唱礼道:“请皇祖母安,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