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童童小姐来啦。”
丫头语气欢快地禀报了一声，有些没睡饱的林南衾唔了一声，招手让人进来给自己梳妆，才睁着迷蒙地眸子朝着门口看了过去：“童童来啦？”
因为有些迷糊，林南衾的声音还带着一点黏糊糊的软糯。
许童童也没想到林南衾这会子还在睡觉，发觉自己打扰到了她，满脸都是愧疚：“抱歉姐姐，是不是我来得太早了？”
林南衾咧嘴笑了笑，伸出白嫩的小爪子朝着她招了招，说道：“哪里呀，是我贪睡啦，我一向不爱早起，来你过来坐，我一会就弄好了，我这些丫头手脚可麻利了。”
这些丫头得了林南衾的夸奖，一个个忍不住挺直了身子，手上动作也更加有条不紊起来。
许童童羡慕地看了一眼，她发觉林南衾虽然性子强势，但其实大部分时候都很慵懒，对身边的人也很好。
明明是大小姐，却总是能够跟这群人打成一片，关键这些丫头们还都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她实在是太厉害了。
许童童有些憧憬的想：以后我也能跟南衾姐姐这样厉害吗？
林南衾看见许童童有些恍惚羡慕地盯着自己，猜到她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童童不用担心，你比我还要温柔，你的丫头必然会对你更好的。”
许童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说笑了……其实做我的丫头很不好的，因为我娘亲平常心情一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拿下人出气，从前我身边也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可是她们为了替我求情，都被娘亲打发出去了。”
“听说是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
林南衾瞪圆了眼睛：“许夫人瞧着慈眉善目的，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
许童童点了点头。
林南衾简直有些难以理解。
“你娘亲若是不喜欢女子，那她又何必要生下你？童童，你别怪我问你一句冒犯的，我就想问问你，你家，是不是重男轻女呀？”
许童童一怔，皱着眉头回忆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答案来。
“我也不知道。”
林南衾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吧，你娘大概是在怀着你的时候，跟什么人起了冲突，然后还被狠狠伤过，所以你娘才把所有的罪过都怪罪到了你的身上。”
“是这样吗……”这些许童童从来都没有想过，所以如今骤然听见林南衾这么一说，起初还有些懵，但后来想起了一些细节，就越来越觉得林南衾说的有道理。
“我想起来了一些事。”
许童童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林南衾：“当年我祖母，似乎一直都想要带我兄长，据说是因为当年我的曾祖母很强势，在我祖母刚生下父亲的时候，就手段强硬的把我父亲抱去了身边教养，我祖母很想念自己的儿子，可是我曾祖母就连看都不让我祖母看。”
“大概是因为母子分离之后祖母每日都过得很煎熬，她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
“后来曾祖母得了一场急病，就那么匆匆去了，我父亲才又回到了我祖母身边，可是毕竟不是在身边长大的，我父亲跟祖母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好，相处起来总是有些尴尬。”
“父亲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虽然也很尊重祖母，但是到底还是怀念曾祖母的，有一次父亲说想念曾祖母被我祖母听见了，曾祖母大病一场，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开始催促我娘亲怀孕。”
“娘亲很快有了身孕，生下了我兄长，但是那会我娘亲娘家还很强势，祖母几次三番想把兄长抱过去养都未能成功，祖母便郁结于心，听闻还病了好几次。”
许童童说到这里已经是面色惨白。
“后来祖母跟娘亲说好，再生一个孩子，一定要是个男丁，这次交给祖母教养，可惜，生下的是我……我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祖母每次见了我都是爱答不理的，娘亲起初倒是也对我很好，可是祖母走了之后，娘亲对我也开始爱答不理了。”
林南衾听了这事，只觉得荒谬无比。
“这就是当今女子的通病。”
“总觉得自己的一切痛苦都是同为女子的其他人带来的，对真的对她们不好的男子是只字不提。”
“你祖母的痛苦是你曾祖母带来的，她不敢去找你曾祖母的麻烦，只能去找你母亲，你母亲也是，娘家强势都不知道把你祖母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居然还妥协了，妥协也就罢了，可是她又把一切都怪罪到你身上，这些人简直愚不可及！”
许童童心底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却不敢如林南衾一般直接说出来。
她捂着脸，眼泪一滴一滴滑落面颊，痛苦地开口：“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若是我真的做错了，死有余辜，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可是我一直按照他们说的做，一直都听他们的话，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对我……难道我就真的是个累赘吗？”
林南衾一拍桌子，格外严厉地道：“童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明知道不是你的错，何必妄自菲薄？人家不要你，自然有的是人要你，你如此温柔贤淑，还怕找不到好男儿了？”
“你方才说，你外祖家性子很强势护短是不是？”
许童童点了点头：“是……我外祖母很喜欢我，她从前就很喜欢我这样的小姑娘，可惜我娘亲的性子……”
许童童到底说不出许夫人的坏话，只委婉道：“外祖母一直说当年怕是抱错了孩子……”
林南衾眼睛一亮，笑着说道：“这就好办了！”
“你们过来。”
她朝着丫头们招招手，在她们耳边这样那边嘱咐了一番。
丫头们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下去办事了。
没一会她们就拿着林南衾要的东西进来了。
林南衾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像是泥巴一样的东西，好奇问道：“姐姐，你要做什么？”
林南衾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是唱一出大戏给别人看，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爹娘是个什么完蛋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