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会做这样的事？你可有证据吗？”
墨玄渊这不是在怀疑林南衾。
他只是习惯性这么问了一句，而且他的眼底也满是挣扎，显然对这件事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当年他一路走过来颇为艰难，其实五叔还在明里暗里帮了他几次。
墨玄渊之所以在成事之后选择让五叔登基，也是为了报答之前的恩情。
事实上当初还是墨玄渊的父皇当皇帝的时候，五叔是过得很差的。
他并不是最受宠的皇子，后来当了王爷之后也被排挤打压，众人都觉得他脾气好，就一个劲地欺负他。
都说以小见大，五叔跟大皇子的性子一开始都是有些窝囊的，也就是这些年做皇帝做大皇子，因为身份地位都上去了，而且手里也有了实权，所以其他人才不敢再他们面前撒野了。
墨玄渊自认自己看人是很准的，五叔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一直都在为百姓谋福祉，而且朝堂上的事也都捋顺了，虽然也闹出过不少篓子，但是很快就解决好了，作为一个皇帝，其实他是非常合格的。
大皇子虽然有些心眼子，但又不算是很多，他在跟墨云佑的对峙之中展现出的能力其实并不适合当一个储君，墨玄渊当时也是把这件事记在心底，想着等到时机合适的话再跟五叔提起这个事。
墨玄渊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些细节，他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一切的。
可是说这个话的人是林南衾。
林南衾的医术也早就得到了他的认可，而且他们甚至都不敢随便置喙。
如今林南衾就差把事实摆在他眼前了，容不得墨玄渊不相信。
“有。”
林南衾看见了墨玄渊眼底的挣扎苦痛，可如果皇上真的要害墨玄渊的话，林南衾就不能饶恕他。
前世林南衾是不知道墨玄渊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之下解了身上蛊毒的，甚至最大的可能是墨玄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蛊毒。
他可能一心做着忠君爱国的事，可是皇帝父子却是会在把墨玄渊的价值榨干之后直接让他毙命。
想到这个可怕的事林南衾就止不住发抖。
她用力捏住了墨玄渊的胳膊，想要借着这个动作来确认眼前的墨玄渊是真实的，墨玄渊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并不会离开。
墨玄渊也察觉到了林南衾的恐惧，他心底非常高兴，因为林南衾越是害怕就表示她越是在乎自己。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浓烈的爱着，墨玄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炙热了起来。
“我们只需要用银针取出你的一点血，再放入毒素之中就可以验证这一切。”
“蛊毒在你体内会让你对一些毒素产生抗性，在未来几年之内，你很难中毒，但是蛊毒伤身，若是不好好调养的话，你如今得到的好处等到蛊毒完全排出之后，都会回馈在你的身体上，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林南衾越说越觉得皇帝的心思狠毒。
这样悄无声息地下毒，若不是这次出现了纰漏被她看出了破绽，恐怕墨玄渊直到后来发作他们都不可能想得到这一切跟皇帝下的蛊毒有关系。
大家只会怀疑是不是同心蛊遗留下来的问题。
又活着是墨玄渊早年打仗太过勇猛受伤积攒下来的一些沉疴。
若是找不到症结所在，到时候盲目用药，甚至都有可能会害死墨玄渊。
林南衾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
“皇上的心思也太深沉歹毒了，他明明表现的那么温和，对我们那么好，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墨玄渊心底也是同样的震惊。
皇上从一开始对他就很好，让墨玄渊感觉到了亲人之间的关怀，稍微软化了他对外的坚硬又冰冷的盔甲，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从一开始也是打算对他下手的。
墨玄渊眼底满是冷凝。
他伸手环住了林南衾因为害怕跟气氛而瑟瑟发抖的身体，脸上满是寒气。
林南衾是越想越后怕，她环住了墨玄渊的腰，心底既高兴又难过。
这次意外发现这件事是好事，起码他们可以知道皇上的狼子野心早做防范。
可想到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对墨玄渊好的亲人居然也对墨玄渊藏着这样的心思，林南衾就觉得难受。
明明墨玄渊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让墨玄渊受到这样的折磨？
“好了，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呢。”
墨玄渊知道林南衾肯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心底十分熨帖。
其实到底是不是最后一个疼爱他的亲人他都不在乎了。
现在他在相府过得挺好的，想到相府才是自己的一家人，墨玄渊就觉得什么都不缺了。
“嗯……今天皇上旁敲侧击地问了我一些事，我感觉皇上可能是怀疑了，接下来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好。”
墨玄渊的行动力向来十分迅速，发现皇上不对劲之后，他就快速做了一系列防备。
在这个期间墨云佑很惨。
皇上命人每天带着墨云佑出去游街示众。
百姓们厌恶墨云佑，便一直拿烂菜叶臭鸡蛋砸他。
墨云佑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立刻就求皇上干脆一刀直接杀了他。
但皇上以生病为理由，之后直接拒绝了去见墨云佑。
墨云佑彻底成为弃子。
为了不让大皇子手上沾染到谋害自家堂哥的污名，皇上直接把大皇子送出了京城，算是让他避开这件事，当然，也是为了给大皇子铺路。
京城内好像一切恢复了祥和安定，但其实安定底下的暗涌却是被很多人关注着。
林南衾听说林烨安嘴很硬，怎么都不愿意说出林姒儿的下落，在一个大晴天出了相府的人，直奔玄王府。
路上恰好遇到墨云佑的囚车出来游街示众，林南衾示意车夫停下，特地下了马车在底下等候。
彼时墨云佑已经被拉出来游街示众很多次了，他从一开始的愤怒羞耻到现在的麻木。
本来以为这辈子以后都要这样度过了，说不定百姓们家烂菜叶臭鸡蛋都丢光了，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在乎他了。
但墨云佑却没想到林南衾会给自己致命一击。
她就那么神色冷淡地站在那里，盯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路边的垃圾。
无悲无喜，只有淡淡的厌恶。
“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