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渊寒着脸没说什么,只将腰间佩剑摘了下来。
花舒月以为离渊为了救她,想将牢房的锁头砍断,一颗心激动得砰砰跳。
她就知道,没有男人可以抗拒权力和美色的诱惑!
谁料离渊拔出了自己那光可照人的长剑,将剑身横在了花舒月的脸前,冷道:
“其实本王有一点很佩服岳安年,那就是他真的是什么货色都下得去手!
你说的那些本王都不感兴趣,从你害芊芊的那刻起,本王便决心要杀了你!
不过现在本王不想脏了自己的剑,你就在这里慢慢等着你死期到来的那一刻吧!”
离渊的话让花舒月发狂,可让她更加发狂的是她从离渊的剑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她的脸,竟然生出了好几块暗红色的疮,让她的一张脸变得既丑陋又恶心。
花舒月惨叫了一声,惊慌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身子抖成了筛糠。
她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花芊芊平静地看着花舒月,淡淡道:“是谁帮你害了穆棱公主,告诉我,也许我能让你死之前体面一点。”
花舒月发了狂一般地朝花芊芊扑了过来,可惜有栏杆阻拦,她碰不得花芊芊分毫。
“是你,是你给我下了毒是不是?花芊芊,你好狠!我要告诉严大人,我要告诉皇上你谋害皇家子嗣!”
“你去说吧,看看严大人会不会信你。”
花芊芊本来是想对她下手,逼她说出同谋的,可没想到这女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在牢里呆了两日,脸上竟然生了红疮。
花舒月抱着头崩溃地痛哭着,其实,她心里清楚,就算她容貌依旧,小成王也不会喜欢她。
她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到他的眼神,他的眼里,除了花芊芊再容不下其他。
可她不甘心,为什么花芊芊能得到这样的爱她如命的男人,她却得不到!
花舒月哭了一阵儿,又缓缓抬起头来,一脸阴鸷地道:
“只要你们救我离开,我就告诉你们我的同谋是谁,否则你们就等着给穆棱公主和太后她们收尸吧!
你能帮她们躲过一次,能躲过第二次么?你要是不救我,那些你在乎的人,都会一个个死于非命!”
花芊芊的耐心也已经用光了,她眸色冰冷地走到牢笼前,伸手捏住了花舒月的下巴,飞快将一粒丹药塞进了她的嗓子里,然后捂住了她的嘴。
吃下这颗药后,花舒月眸色变得无比惊恐,“呜呜”地挣扎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不是想死么?那我帮你,这丸药可以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停止生长,用不了几日,你肚子里这个就会成为一个死胎!”
“花芊芊,你怎么敢!”
花舒月慌了,她从没想过要真的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这个孩子,如果失去了这个孩子,那她也活不成了。
“我有何不敢?无人能查出来是我对你动了手,严大人为了保命,当然也不会把我来过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保不住这孩子!
花舒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是把秘密说出来,还是把它带进棺材里,你自己决定!”
确定花舒月已经将药丸咽下,花芊芊将她松开。
花舒月跪在地上,忙伸手去扣自己的嗓子,想将丹药吐出来。
花芊芊淡淡道:“别费力了,我配的药,只要在你的胃里残留一点,便足以达到效果。”
因为呕吐的缘故,花舒月那本就充血的双眼更是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狰狞又恐怖。
她愤怒地看着花芊芊道:“你这么对我,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线索,我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你这么有骨气,那便等死好了,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那些人!”
说罢,花芊芊便对离渊道:“咱们走吧。”
两人没有再给花舒月说话的机会,直接离开了大牢。
守在牢房外的严大人见两人出来,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她可消停了?”
花芊芊回道:“大人不用怕,花舒月那人最惜命了,怎么会伤害她如今唯一的护身符!”
严大人其实也知道花舒月不会真的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但一直让她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想办法让她消停下来。
想到还要等她顺利生下孩子才能处死她,严大人就觉着头疼。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花芊芊与离渊便与严大人告辞了。
两人离开京兆府时,正巧在门口看见了呆坐在路边的范五。
范五看见两人后,呆滞的眼神竟有了些焦距,立即起身跪在了地上,给花芊芊和离渊磕了三个响头。
花芊芊很是惊讶范五的举动,忙将他扶了起来。
“大叔,您这是做什么!”
范五认真地道:“小人知道,如果不是王爷和县主,小人的仇此生也报不了,小人无以为报,只能给恩人磕个响头!”
花芊芊心中发涩,摇了摇头,“大叔不要这么说,我们还要多谢你出来作证!”
顿了顿,她又问道:“大叔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可想留在京都?”
闻言,范五眼底里露出了几分恨意,“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看着那些害了我闺女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他知道,刘怡那个贼婆娘没那么大本事,真正害了他闺女的人是刘怡身边的那个小尼姑。
他听闻那个尼姑被判秋后处斩,他一定要等到那一天,亲眼看到她人头落地才行!
花芊芊想了想,便道:“大叔若暂时无处可去,可以去雅仙居,那正缺一个守夜人,大叔可愿到雅仙居帮忙?”
这活儿倒也不是特意给范五找的,雅仙居的确缺个守夜人,范五会些拳脚功夫,他又没有住处,所以最合适不过。
范五正不知该如何落脚,感激得又要给花芊芊跪下,花芊芊忙将他拦住了。
与范五说定后,花芊芊和离渊便将他送到雅仙居,让雅仙居的掌柜帮范五安顿住处。
安排好一切,离渊才送花芊芊返回花府。
路上,花芊芊蹙眉轻声道:“你说,宫中到底是谁在帮着花舒月?敬嫔又在为谁顶罪?
我总觉着,这件事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花舒月怎么会有本事差遣动宫中的人!?”
关键是她记得花舒月刚刚说,这个人连淑妃和岳安年也不清楚是谁,也就是说,这人害小公主并不是为岳安年卖力,而是另有原因!
心里有了这个推论,花芊芊就觉着有些不安。
这宫中的水太深了,挖出萝卜带出泥,这暗处,竟还藏了许多支对准他们的毒箭!
第三百七十四章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离渊将纤长的手指插进了花芊芊那如葱白般的手指,然后牢牢握紧。
他的这个动作,瞬间让花芊芊的心情安稳下来。
离渊温声道:“不必多虑,花舒月那么怕死,过两日一定会把知道的都招出来。
至于皇祖母那里,我会通知阿秀姑姑,让她加派人手保护的!”
花芊芊觉着此事确实多想无用,便笑着点了点头。
她给花舒月服下的药其实并不能伤害她的孩子,但却可以让她心绪不宁。
花舒月会认为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对她来说,现在的每一刻都是煎药。
这种情况下,她势必会妥协,她们静等便是。
……
花芊芊以为花舒月至少能撑个两三日,可她还是高估了花舒月,只过了一日,京兆府的人就又找到了她,说花舒月想要见她。
花芊芊再次见到花舒月时,她正缩在角落里发呆,她听见脚步声,慌忙地抬起头,扑到了木栏边。
瞧见来人是花芊芊,花舒月眼底涌入了几分生机,“好妹妹,你终于来了,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快给我解药吧!”
这一晚上,她一直在浑浑噩噩地做噩梦,她梦见自己流了好多的血,孩子保不住了,皇上命人将她拴在五匹马的中间,催促马儿急奔。
她的四肢和脖子不断被绳子撕扯,然后她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四分五裂。
梦里是感受不到痛苦的,可她却觉着她痛得撕心裂肺。
那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她都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她的未来。
她知道静怡的下场,皇上真的将那桶水喂给了静怡,并将她锁在一间密闭的牢房中,让她静静等死。
如果她的这个孩子保不住,她只会比静怡更惨!
想到这儿,花舒月就觉着如坠冰窟,身上不停的冒冷汗,惧怕的情绪已经渗透进自己的四肢百骸,她没有一刻能平静下来。
她乞求地看着花芊芊道:“六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好不好!如果能活下去,我一定改过自新!
我知道很多你们不懂的事情,我会帮你抓牢小成王的心,只要你救我,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
花芊芊没有想到,死亡的恐惧,会让一个那么骄傲的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不过,她对花舒月没有半分怜悯之心,她只是眸光幽冷地看着她,问道:
“只要你将害太后和穆棱公主的人告诉我,我就会给你解药!”
说着,她从准备好的瓷瓶里拿出了一粒药丸,放在了手心中。
花舒月看见那颗药丸,急忙伸手去拿,但花芊芊却收回了手,冷肃地看着花舒月。
花舒月知道她如果不说,花芊芊是不会给她解药的,她扶着木栏缓缓跌坐在地上,妥协道:
“害穆棱公主的人,是……元宝公公!”
这个答案,让花芊芊很是惊讶。
那个说话一向和声细语的元宝公公,怎么会是谋害穆棱公主的凶手?
可她转念又想起了阿秀姑姑的话,她说过,穆棱公主最喜欢的人,除了敬嫔,就是元宝公公。
她第一次见到穆棱公主时,就是元宝公公在带着她玩耍。
可他为何要帮花舒月害那么喜欢他的小公主?敬嫔又为何要替他顶罪?
得到答案后,花芊芊反而更加疑惑了,“元宝公公为何会帮你!你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花舒月盯着花芊芊的手,急道:“你给我解药,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先说,否则别想得到解药!”
花舒月咬唇,“因为,因为我知道他和敬嫔有不正当的关系!”
“他们一个太监,一个妃嫔,怎么可能有不正当的关系!”花芊芊震惊地道。
花舒月见花芊芊不信,忙解释道:“他们许久前就认识了,元宝公公是为了找到敬嫔才入宫的!
我机缘巧合得知这件事,便要挟元宝公公为我做事,我没有骗你,你可以去调查!”
花芊芊渐渐平静下来,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花舒月,这些事,她回头会慢慢的调查。
沉吟片刻后,她又问:“还有呢,你不是说你还有很多秘密?”
花舒月见花芊芊仍然没有将解药给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可她此时没有拿捏花芊芊的能力,只能道:
“还有,我知道岳安年与北周人有勾结,至于他们有什么谋划,我便不清楚了,岳安年没有那么信任我,他只是在利用我罢了。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快把解药给我吧!”
花芊芊已经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便将手里的药丸扔给了花舒月,花舒月立刻扑上去接住了药丸,吞进了嘴里。
得到答案后,花芊芊便不想在牢里多停留一刻,转身离开了京兆府,坐着马车直接来到了刑部衙门。
离渊没想到花芊芊回来刑部找他,他正和几个官员议论着最近发生的几宗案子,收到通传后,他便将几位官员遣离,让人将花芊芊领了过来。
花芊芊进门时,几个官员正好离去,几人见到花芊芊后,都无奈地叹气摇头。
几人小声议论道:“这女子怎么能总往衙门跑呢!她一来,王爷就把咱们都遣走了,唉,这小成王殿下是要步严大人的后尘啊!”
“谁说不是,现在王爷和严大人都把京都的风气搞坏了!我婆娘日日在我耳边唠叨,说严大人和小成王如何如何宠爱妻子,让本官多学着点!”
“这小成王和县主还没成婚呢!要是成了婚,怕是还不如严大人,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几人嘀嘀咕咕地走了,听到这话的花芊芊哭笑不得。
离渊不以为意地笑着对花芊芊道:“不必管他们,他们是吃不到葡萄,酸的!”
花芊芊不禁莞尔,“那改日我再来时,给他们带些葡萄。”
“甚好!”
离渊走到花芊芊面前,牵着她的手走到桌案边,让她坐下,然后为她倒了杯茶。
“我刚刚去见过花舒月了,她将谋害小公主之人说出来了!”花芊芊接过茶杯,仰头看向离渊,正色道:
“她说那人,乃是海公公的徒弟,元宝公公。”
闻言,离渊也不由蹙紧了眉头。
第三百七十五章不是人人都如我一样表里如一
花芊芊将花舒月与她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离渊,离渊听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
“那女人的话也不能尽信,她太狡猾了,没准还在给咱们下套!”
花芊芊也觉着有这个可能,但元宝公公的事情她觉得是真的。
离渊沉吟了片刻,说道:“元宝公公的确嫌疑很大,但花舒月在古月庵,元宝公公一直在宫中,花舒月是如何与元宝公公取得联系的?那女人肯定还隐瞒了许多事情!”
花芊芊也想到了这一点,花舒月肯定还有许多事没有说出来,不过那些事倒不急,花舒月为了保命迟早都会吐出来的。
她又道:“若是如花舒月所说,元宝公公是被她威胁的,那如今威胁已经解除,他应不会对穆棱公主下手了。
我不解的是,这件事未必能查到元宝公公头上,为何敬嫔要主动替他顶罪!?”
离渊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儿,“我记得你对我说过,敬嫔很疼爱穆棱,一个母亲,肯定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孩子,唯一的可能,就是觉着孩子还会有危险!”
“我也这样觉得!上次我在御花园见到敬嫔和元宝公公时,元宝公公与敬嫔说话,敬嫔都不敢回头看他!”
出于一个女子的直觉,花芊芊觉着敬嫔对元宝公公是惧怕的,并不是花舒月所说的男女之情。
两人讨论出这个结果,都觉着宫里可能还会有事情发生。
离渊道:“明日咱们进宫一趟,把这件事告诉皇祖母吧,这毕竟是后宫的事,还是交给皇祖母处理比较妥当。”
花芊芊觉着离渊说得也有道理,毕竟这事儿涉及皇上的颜面。
他的妃子可能与人有染,那人还是他身边的太监,皇上要是知道自己戴了这样一顶绿帽子,估计会气得吐血!
这件事,在保护好太后和小公主的前提下,她和离渊自然是能避则避。
有了决定后,离渊便牵着花芊芊的手道:“走,带你去用饭。”
花芊芊想起今日还没有给苗飞施针,便道:“那咱们去雅仙居吧。”
听到雅仙居,离渊就想起苗飞那个不怀好意的胖子,眉心都蹙成了一个川字。
他不由出言向花芊芊提醒道:“有的人看着老实,心不一定老实!不是人人都如我一样表里如一,你用人,还是要小心一些!”
离渊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让花芊芊不由挑起了秀眉。
“表里如一?”
花芊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形容谁都好,但就是不能形容离渊。
这男人,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如同不可被侵犯的神祇、谪仙,可实际上,一言不合就亲过来,哪里还像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罗刹王!
离渊瞧出了花芊芊这嫌弃的眼神,不由捧住了她的脸,问道:“怎么,我哪表里不一了?总比那个胖子强吧!”
花芊芊莫名道:“你到底在说谁呀?哪个胖子?”
“还能有哪个胖子!就是上次在雅仙居,一直偷看你的那个厨子!”
花芊芊这才知道,离渊是吃醋了。
她不禁失笑,白了离渊一眼道:“你说苗老哥?他不是在偷看我,他是想问我瘦身之法!
苗老哥人不错的,我好不容易把他招揽过来,你可别把他挤兑走了!”
“瘦身之法?”
离渊眼皮跳了跳,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苗飞。
可他不好意思承认错误,只能轻咳两声道:“那么能出汗,身子怕是有些虚,是该瘦一瘦了!”
知道那苗飞没有什么歪心思,离渊才放了心,拉起花芊芊的手,笑道:“走,那就去雅仙居!”
……
是夜。
皇上一脸疲惫地在御书房里批阅着奏折,海公公捧着一个盒子走到皇上身边,皇上便将盒子打开,将里面红色的药丸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服过药后,他捏着眉心对海公公道:“朕看折子看的眼花,你来给朕读吧。”
海公公一脸为难地道:“皇上,这活儿奴才可不擅长,您每次让奴才出去宣旨,奴才得背半天呢!”
皇上这才想起来,海公公认识的字不多。
他白了一眼海公公,哼了一声道:“你这老家伙,不识字还有理了!朕不是让你去学了!”
海公公红着老脸,笑道:“奴才不中意,那些个字儿都记住奴才来,可惜奴才就是记不住他们!
一个个在奴才眼前打架,奴才一看见他们啊,这脑袋就晕得很!”
说着,他往身后看了一眼,笑着道:“皇上,奴才把元宝给您叫过来吧!”
皇上想起元宝入宫前是中了乡试的,乃是个举子,可惜阴差阳错地受了伤,伤了子孙根,这才进了宫当了太监。
他心中不由替元宝公公惋惜起来,便对海公公道:“叫他过了吧!”
海公公立刻将元宝公公招了过来,让他给皇上读奏折。
元宝公公接过师父递过来的奏折,认真地为皇上读了起来。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皇上听元宝公公将奏折都读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揉着眉心对元宝公公道:
“你的声音很好听,听不出口音,朕都忘了你是哪里人。”
元宝公公弯着腰回道:“奴才蜀南人。”
皇上一愣,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住了,“蜀南啊!敬嫔也是蜀南人!”
说到这儿,他才想起他已经把那女人打入了冷宫,她已经再也不是什么敬嫔了。
皇上深深叹了口气,他此刻的心情真的是异常的糟糕。
敬嫔竟然对他说,因为穆棱犯了错,将点心都打翻在地,她为了惩罚穆棱,所以让穆棱将那些脏了的点心都吃掉,才导致穆棱生了病。
这样拙劣的谎言他根本不信,可敬嫔却是一口咬定,怎么也不改口。
敬嫔对她说谎,这让他很是心寒。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觉得身边的人都在算计他,跟他耍心眼,唯有敬嫔不争不抢,所以他才愿意多与她呆在一处。
可现在就连敬嫔也在骗他,这世上,他还有谁能够相信!?
平时吃了药,皇上都会觉着精神许多,可今日反而更加疲惫了。
他只能将奏折放到了一边,让海公公扶着他回了养心殿。
元宝公公在御书房里收拾了一阵后也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颗红色的丹丸,用水服了下去。
吃完药,他望着窗外的明月发了一阵呆,半晌后才起身换了一身衣裳,随后提着灯笼离开了房间。
第三百七十六章敬嫔的故事
皇宫很大,大奉朝的第二任皇帝曾经娶过六百多名妃嫔,这些妃嫔住在这偌大的皇宫中,竟仍然没有将皇宫填满。
而如今的皇上身边的妃嫔极少,许多宫殿都是空着的,所以显得皇宫更为空旷。
最为冷清的院子就要数皇宫最西侧的冷宫了,这里常年没有人出入,更没人打理,到处都结满了蛛网。
敬嫔如今就住在这样的一个院子里,屋子里连一盏灯也没有,还四处漏着风,她躺在一张破旧的床榻上,一翻身,那床就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她都忘了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了,此时,她真的又怕又冷,只能无助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你这是何苦呢!”
一个阴柔的男声在敬嫔身后响起,敬嫔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下子就紧张的绷了起来,然后缓缓转过了身子。
看见元宝公公拿着俊秀的脸,敬嫔眼里没有惊讶,只露出了几分哀戚。
“你来这里,不怕被人发现么?”
元宝公公没有回答敬嫔的话,他看敬嫔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身上的被子也薄得可怜,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他忙褪下了外衫,想为敬嫔披在身上,敬嫔却是一把将他的外衫扯开,冷声质问道:
“是你对穆棱下的手,对不对?你为何要这样做?”
听到敬嫔的质问,元宝公公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他眼里的光,一寸一寸的暗淡下去,喃喃道:
“你是怕我再伤害穆棱,才向皇上认罪,并不是想替我顶罪,是不是?
你怕揭发了我,皇上会知道你我的过往,所以才替我隐瞒?”
敬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
这个“是”字,像是一把长刀,直接刺进了元宝的肺腑,他的脸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可他看着敬嫔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痴恋,他慌道:
“没事,没关系,我不在乎!现在这样也好,皇上把你打入冷宫,我便可以想办法将你带出宫去,等事情办妥后,我们就远离京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元宝,醒醒吧!我们离不开京都,而且,我也不会跟你离开!”
“为什么?”元宝嘶声道:“你是不是放不下这皇宫里的富贵日子?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
你说等我中了举,你就嫁我为妻!”
他发现自己的态度可能吓到了敬嫔,卑微地拉着敬嫔的手臂,红着眼睛道:
“我,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我可以让你继续过好日子的!而且我正在吃药,以后还会是个全须全尾的男人!”
看着这样陌生的元宝,敬嫔心里既难过又害怕。
她与元宝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如果她没有一个好赌的父亲,她可能会嫁给元宝为妻,过上平淡又幸福的日子。
可她爹爹欠下了一堆赌债,为了还债,把她卖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见她会识文断字,觉着奇货可居,几经辗转,将她卖到了京都,她因缘巧合下入宫做了宫婢。
入宫后,她悄悄着人打听了元宝的消息,听闻他中了举,她真的很高兴,想着等到了年纪被放出宫,她就可以去找他。
可谁料天意难测,注定她与元宝有缘无分。
那一年,还是太子的皇上在一次宴席上吃醉了酒,与一位他心仪了许久的小姐有了肌肤之亲。
太后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为了不让皇上的名誉受损,趁着皇上没有酒醒时将那位小姐带走了。
这件事处理的及时,没有人发现,但皇上醒来后,记得自己做了荒唐事,对太后说要对那位姑娘负责。
太后为了护住皇上的名誉,没有应允,但害怕皇上不管不顾地闹起来,便找到了她。
因为她与那位小姐有四五分的相似,太后跟皇上说,皇上喝醉以后,错将她认成了那位姑娘,要了她的身子。
皇上也记不清当天的事情了,信以为真,封了她做夫人,留在了身边。
就这样,她一直跟着皇上,虽然她出身低微,皇上也不嫌弃,登基后还给了她一个嫔位。
她知道,她一直是那位小姐的代替品,但她还是很感激。
因为皇上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男人。
他对她很好,渐渐让她忘记了过往,也忘记了那个青梅竹马。
她以为自此与元宝天涯陌路,各自安好,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见到他。
只是再见时,他们的身份都发生了改变,一个成为了皇上的妃嫔,一个则成为了这宫中的太监。
她知道,元宝入宫是来找她的,可她害怕见到他。
所以,她一直躲着他。
她也知道,元宝暗地里为她做了很多很多的事,因为她喜欢孩子,所以元宝害死了穆棱的生母,想将穆棱抢过来给她抚养。
但当时有许多人都想抚养穆棱,所以元宝故意接近穆棱,给穆棱讲关于鬼怪的故事,让穆棱对那些有某种固定特征的人产生惧怕心理。
后来皇上发现穆棱只有跟她在一起时才不会害怕,便将穆棱交给她来抚养。
元宝的那些手段可以骗过皇上,但她与穆棱朝夕相处,很容易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得知这些事,她真的很害怕。
她确实感激元宝将穆棱送到她的身边,但这种方式实在太残忍了。
她每天都活得很忐忑,很害怕皇上会知道这些事情,所以皇上每次来找她,她就会东拉西扯地说些“八卦”来分散皇上的注意。
其实,她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再后来,日子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以为一切都会淡去。
可前些日子,穆棱看见琼华县主时,管她叫了声妖怪,她听见后,心就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代表着元宝又在利用穆棱了,他要利用穆棱害县主。
她不想穆棱再被利用,所以慌慌张张地将她抱走了。
没过多久,穆棱就生病了,她起初并没想到是元宝下的手,所以县主要过来给穆棱看病,她阻止了她。
因为她害怕穆棱见到县主会当着皇上的面儿叫县主妖怪,会给县主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