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妧喊长辈,从来都不直接喊名字的,这一声江国山,让黎英芝顿了顿,随机很快找到了理由:毕竟要离婚了,黎南妧心里大概也是责怪江家人的。
江鹤不在国内,离婚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的。更何况,离婚的消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出来的。黎英芝说:“南妧,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黎南妧想了想,说:“想去外地走走。”
黎英芝说:“出去走走也好,比一个人闷着好。至于离婚这事,你不需要多想。你还年轻漂亮,之后会找到更好的。”
黎南妧依旧像往常那样笑了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叶晨曦如今已经是大四了,待在学校里的时间也不多。黎南妧之所以来大学当这个辅导员,主要还是为了她。她不在了,也就没有留在学校的必要了。
再加上出去旅行一遭,假不好请,黎南妧索性就离职了。
出去旅游之前,她去看了叶晨曦,徐斯言也在,叫她注意安全,说:“回来以后,可以来我这边工作,这些工作才是适合你的。”
黎南妧的事情是没有瞒着叶晨曦的,她有点担心她,听说她要跟江鹤离婚的消息后,眼睛都是红的:“导员姐姐,世界上好男人很多的,我老板就挺不错。”
她的老板就是徐斯言。
黎南妧忍不住笑了,说:“你们老板高富帅,当然不错了,等着嫁给他的女人一大堆。”
徐斯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一大堆有什么用?心里最惦记的那个得不到,就是一辈子遗憾。”
叶晨曦忍不住瓜八卦道:“老板有喜欢的人啊?”她还以为他对黎南妧有好感。
“有。”徐斯言提起这个话题,心底就是说不出来的苦涩,他隐忍的说,“喜欢了很久。”
黎南妧看了他两眼,然后回避了他的视线。
第二天,她就出发了。黎南妧是没有规划路程的,最后去的是一个海边小镇。
海边风大,这个季节,正好不冷不热,温度适宜。
这边也没有民宿,黎南妧便找了一个普通人家,给了点钱,打算住上半个月。农家有个儿子,长得黝黑,二十出头一小伙子,给她换床单的时候十分腼腆,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床单就是旧了,是刚洗过的,很干净。”
黎南妧温和的笑了笑,说:“没事,我住的惯的。”
她给他塞了点小费,他却跟烫了手似的,赶忙拒绝了:“不用不用,你刚才给我妈的已经够多了。”
她莞尔,收回钱,说:“你这儿有没有吃的?”
“有的有的,我去给你拿。”男人转身出了房间,几分钟后,他拿着吃的走了进来,海边盛产海鲜,他拿的是一大盘螃蟹。
黎南妧道了声谢,一天的奔波很累,吃完饭以后,她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手机响了。
黎南妧没反应过来就接了,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这是江鹤的电话,她已经有好几天,刻意没接他的电话。
“你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江鹤那边压抑的火气几乎有些不受控制。
黎南妧想,江母大概碍于什么,暂时没跟江鹤说,她已经同意跟他离婚的事。她或许有她的理由,她拿了支票,也就配合江母,没提这事。
她没有说话,手机放在身侧,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
再等他说几句,她就像之前那样找理由哄他,想让他把电话给挂了。
江鹤那边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一下:“之前你还愿意跟我聊十分钟,现在只有五分钟,越来越短了。”
黎南妧冷淡道:“真有事。”
“我也很忙,每天都困死了,但是我还是抽时间出来跟你打电话。我有时候回你消息慢,可是都会回。你不接我电话,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不接,万一出事了我找谁?”他的声音拔得越发高,显然是真生气了。
黎南妧只道:“等你回来,再谈吧。到时候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江鹤冷漠道:“没人想见你。你不接我电话就不接呗,外头想接我电话的人多的是。”
黎南妧心不在焉的想,大概很快就要如他所愿了。等离完婚,她应该就会尽量避着他,等黎横山那边一结束,她就离开这个地方。之后应该这辈子估计也见不着面了。
她也知道,他对她还算习惯,习惯多了多少有点依赖,只不过,这点依赖黎南妧却总是误解成喜欢,才误判了几回。
跳楼那件事之后,江鹤就不可能再喜欢她。
黎南妧下一个,要么不找,要么一定找一个比她大一点的,比自己小的不够成熟,相处太累了。何况她跟江鹤只是被迫婚姻,都这么累。要真认真好一个,那不是得更累。
“挂了吧。”黎南妧收回思绪,打了个哈欠。
江鹤那边不吭声了,却也没有按她所说的那样,把电话给挂了。
最后是黎南妧这边,主动把电话给挂了。
……
江鹤在沙发上坐了好久,一直盯着手机,他这会儿心情奇差无比,黎南妧这段时间跟他聊天的语气疏离感都太强了。
强到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进而让他觉得很烦躁。
收养的流浪狗小黄倒是蹭了蹭他。
江鹤撸了撸它的毛,冷冷的说:“你妈真是个坏女人。”
小狗轻轻哼叫着。
他回到房间,半夜都睡不着,最后还是打开了黎南妧的微信。
她给他发的消息,永远这样冷淡。
江鹤冷冷的想,他就不应该出国的,不应该那么急切想给她拿回黎家的。
即便他以最快的速度有一番作为,有了实权,能对付黎横山了,又怎么样呢?
黎南妧对他永远都是忽冷忽热的。
江鹤恍惚的想起,明明一年前,黎南妧跳楼那会儿,他就警告过自己,要把黎南妧给戒了的,他分明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苦头了。
结婚后也告诉过自己,不要刻意对她热情,但到后来打的电话发的消息还是他多。
黎南妧只有在需要自己的时候,才会稍微主动一点。
江鹤盯着黎南妧的微信,一个字一个字的打着:
老婆,你突然这么疏远我,是不是因为,你身边有了,可以取代我的人?是不是又是徐斯言?
我真的有那么差劲么,为什么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取代我。
江鹤缩在被窝里打完字,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而是默默的删了。
江鹤记得第一次知道黎南妧追了徐斯言很多年之后,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于是他不顾大雨,去拆了,他费尽心思锁在情人坡,祝愿有情人白头到老的姻缘锁,最后把锁丢进了湖里。
江鹤从来不觉得徐斯言比他优秀,少年骄傲且自尊心强,这辈子不可能愿意给别人当替身。更何况,江鹤这张脸,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夸着长大的,家世又显赫,同样考上名牌大学,夸他的人,远比夸徐斯言的要多了去了。
他冷冷的想着,没必要的,喜欢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回去就把黎南妧给甩了。女朋友么,分手了再谈就好了。
那一天之后,江鹤在外头昏天黑地的玩,别人见他一改常态,问黎南妧去哪了。
江鹤扯了扯嘴角,一点也不在意的说:“女人而已,凭什么管我?我已经腻了,估摸着没几天就要分手了。”
他已经酝酿好分手的事情了,马上就要分了,再见面就他就会毫不留情的说分手。
这场酒局结束,江鹤也正好看见了黎南妧。
他以为自己刻意很冷漠的说好聚好散之类的话,但是见到她,她朝他伸出手,他就舍不得了,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但也不想理她。冷着脸一个人往门口走,甚至故意主动去跟女孩子搭话。
后来黎南妧把他拉走了。
那一晚,他们做完爱躺着的时候,他愣是把她给摇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场床事,声音异常沙哑,他说:“黎南妧,我喜欢你,也会对你很好,但是你也得喜欢我,不准把喜欢分给别人,一丁点都不行。”
他指着她的胸口说,“这里,以后只能住着我。”
黎南妧没有说话。
江鹤死死盯住她,声音冷漠起来,“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心里有人了,不喜欢我吧?”
黎南妧摇摇头,认真的说:“不,我爱你,江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