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司寒蜷缩在沙发内,哪怕缓和了好几个小时,身体仍旧在颤抖。
南影那几脚不留任何情面,其中两次还踢在了他胸膛上。
如果不是他意志力强硬,怕是早就昏死过去了。
医生将报告单放在案几上之后,悄悄退了出去,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战司寒在想什么,一眨不眨的望着前面的虚空,双眸空洞无神,找不到任何的焦距。
他似乎还没从那场惊变里走出来,又或者没有勇气面对现实,所以将自己封闭在了独立的空间内。
门推开,阿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不敢看战司寒那双赤红的眼睛,嘶声道:战爷,虽然有些真相很残忍,但您不得不面对,
乐乐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她本纯洁无瑕,可这人世却让她变得脏污不堪,
孩子是无辜的,哪怕她现在已经死了,您作为她的父亲,也该为她正名,洗掉她身上的污名,
她活着受尽了折辱跟伤痛,生命里没有什么温暖,一心想要得到爸爸的爱,却求而不得,
如今她解脱了,去了没有疾病的天堂,您帮帮她,让她干干净净的去投胎吧。
室内响起剧烈的咳嗽声,他的话,将战司寒从封闭的空间里硬拽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受了多重的内伤,每咳一下,嘴角都有鲜血溢出来。
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下,挣扎着坐起来,视线一点一点朝那亲子鉴定看去。
他已经身处地狱边缘,这份鉴定报告,能将他彻底的拽进去。
他潜意识里是想逃避的,但阿生的话不断地在耳边回荡。
孩子满身脏污的去投胎,怕是来生都不得安宁。
他已经犯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罪孽,如何还能因为害怕疼痛,害怕坠入地狱就对那些真相不闻不问?
他做不到的!
因为他也想为孩子做点什么,哪怕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默了片刻后,他缓缓伸手捞起了桌上的报告单。
明明只是几张纸,薄如蝉翼,落在他手里,却像是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跟那孩子碰面的次数并不多,可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却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慢慢地,那张稚嫩的小脸与他的五官轮廓重叠,完美的融合在了一块儿。
其实不用这份亲子鉴定,他也渐渐接受了那孩子是他亲骨肉的事实。
纸张翻动,他的视线落在了最后一栏。
看着上面那串近乎百分百的数字,以及那行经鉴定,两人为生物学上父女关系的结论,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笑,不是因为证实了孩子是他的。
而是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聪明一世,竟在自己女儿身上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爸爸,不要抽乐乐的血
爸爸,乐乐疼
爸爸,救我
爸爸,不要把我扔去孤儿院
爸爸,我怕
爸爸,我恨你
女儿一声声泣血的控诉在他耳边响起,最后都化作了泡影随风而去,只剩一句爸爸,我恨你在他的世界里不断盘旋,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