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TXT > 玄幻小说 > 黎央盛廷予 > 黎央盛廷予第6章
    “两人一组是为了安全起见。”盛廷予知道大家在想什么,“袁助会发文给绩效管理部,项目提成按三倍发放。”

    刘国松愣怔了一下,他摊了下手,表示没意见了。

    会议进行到最后一项,盛廷予叫张强,“你把从委托方收集到的资料讲一下。”

    张强坐在会议桌末尾,低头看着笔记本,没反应。

    盛廷予又叫了他一声,他像是被人突然打断了沉思,这才抬起头来。

    众人目光都投去张强身上,刘国松快速瞥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张强很快调整好状态,开始讲述。

    他从委托方获取了林场各项基本资料,比如林业局统计的树种、株数、生长周期、土壤条件、蓄积量等资料,以作参考;历年来的投入、审计报告,以确定林场经营成本;几百份市场合同,用来厘清各树种的市场价格。

    最后,他说,“所有底稿资料我都已经整理好,会后按照分工发给大家。请大家严格遵守签署的保密协议。”

    刚才的小插曲很快过去,盛廷予和众人讨论了几句,就宣布散会。

    张强站起身来,收拾东西,他低着头,动作有条不紊。

    离开会议室时,盛廷予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什么。

    她直觉张强有事。

    回到办公室,盛廷予始终觉得张强在会上的走神有些反常,她从自己办公室往工位区看,重资评估部每张工位都被半人高的底稿淹没,众人在堆积如山的底稿中埋头工作。

    盛廷予目光穿过那一摞又一摞的底稿,一一扫过众人,她带来的三个徒弟,基德的老员工,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张强身上。

    作为团队管理者,她必须清楚员工工作不在状态,是出了什么问题。

    盛廷予给张强发了微信,约他去公司会客室聊聊。

    她在茶水间泡了两杯咖啡,端去会客室,刚坐下没一会儿,张强就推门进来。

    “苏经理。”他招呼道,拉开椅子坐下。

    盛廷予将咖啡推到他面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给你冲了杯意式。”

    张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都可以,谢谢苏经理。”

    “说起来,我们在一个部门,也就是一家人。”盛廷予看着他眼眸,语气诚挚,“我感觉你今天不在状态,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张强立即否认,“没有。”

    沉默。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几秒,张强似乎想要解释,“昨晚打游戏,没注意时间,没睡好。”

    盛廷予看着他。

    “嗯,没休息好。”张强重复了一遍,见盛廷予直视着他,他低了头,又觉得不妥,抬头看着盛廷予,只一瞬,就又将目光移开,落到那杯意式咖啡上。

    “如果有难题,可以来找我,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希望能帮到你。”盛廷予说。

    “嗯,”张强哼出一个鼻音,然后说,“谢谢。”

    他站起身来,“苏经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去工作了。”

    盛廷予点头,看着他走出会客室。

    张强刚才有些闪躲的眼神,这细微之处的反常,让盛廷予感觉不对劲。

    往往,一个人的真实想法都表露在细节上。

    盛廷予一个人在会客室呆了好一阵,也没琢磨出头绪来,但有一点她很清楚。

    林场评估很特殊,评估师必须取得林业部培训合格的认证。因此,并不是基德每位评估师都有资质可以参与,何况,张强还负责数据统筹与分析。在正式评估即将开始的关键时刻,张强若是一直不在状态,势必拖累整个项目进度。

    盛廷予必须谨慎处理。

    她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想。

    难道,张强计划跳槽?

    当这个想法蹦出来时,盛廷予吓了一跳。

    她很快平复下来,想了想,打给了大学时候隔壁学院的师姐。

    师姐学的人力资源管理,毕业后没几年就自己开了人力资源服务公司。

    “师姐,今年业务好做吗?”盛廷予寒暄,也是关心。

    疫情原因,今年失业的人多,说好做也能说得过去。

    但真说起来,其实业务变难了。因为个个企业缩编,师姐今年接到的招聘单子骤减一半。

    “今年行情不好。”师姐清了清嗓子,“连招聘需求都没了。”

    师姐以为盛廷予是帮朋友找工作,她笑着说,“不过,我还是有法子的。”

    但盛廷予目的不在此,她直说,“麻烦师姐帮我看看,我有个下属是不是准备跳槽?”

    现在求职者可以在招聘网站上屏蔽自家公司,盛廷予通过基德账号看不到张强的求职状态。再说,这还只是她的猜测,她不想惊动基德人力资源总监贺华。

    “这点小事,我安排就是。”师姐说着,笑语盈盈,“小遇,有机会向基德推荐一下我们公司,人力资源方面的服务,我们都能做。”

    盛廷予有些恍惚,她记得大学时候,师姐很腼腆,特别不好意思开口求人,没想到,创业这几年的磨练,让师姐完全变了个人。

    盛廷予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她将张强名字发给师姐。

    放下手机,盛廷予却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隔了会儿,她抓过手机,又加上刘国松、谭莉莉和另一位新加入项目组的人员名字,一起发给了师姐。

    晚上。

    盛廷予正要睡觉,师姐打来电话,“小遇,你刚空降去基德?”

    “是,师姐。怎么了?”

    “那就对了,空降兵和地面本土部队,永远都谈不到一块儿。”师姐叹了口气,“不少猎头都收到了你那三个下属的简历,他们现在正在跟一家评估所谈,准备集体跳槽。”

    “哪几个?”盛廷予从床上坐了起来。尽管有思想准备,但得知基德老员工准备抱团跳槽时,她还是愣了一下。

    “刘国松、张强、谭莉莉。”

    盛廷予飞快镇定下来,问,“领头的是谁?”

    “姓刘的。”师姐说,“看来是准备集体出走,将你一军。”

    “你知道他们现在谈到什么程度了吗?”盛廷予问。

    “对方是家成立不久的小所,据说股东是地方资产管理公司,给了刘国松部门经理,张强部门副经理职位,谭莉莉做项目经理,现在正谈判薪水。”

    “对了,据说还有期权。”师姐补充说。

    怪不得张强在会上走神,原来是在想这件事情。

    基德是行业头部公司,对方虽然是新成立的小所,但股东实力雄厚,再有职位和期权加持,考量到现实利益和未来发展空间,确实也够打动人。

    “小遇,我可以帮你重新招人。”师姐在这行见多了人来人往,给了个常见的解决办法。

    盛廷予谢过师姐,说改天请她吃饭,挂了电话。

    盛廷予很快想到,黎央将林场项目主评人更换为胡家磊,使刘国松明白,他在基德前途无望,他不得不提前行动,剑走偏锋。

    他策划集体跳槽,对他而言,进可以通过跳槽,实现升职加薪;退可以逼宫,谋得部门副经理职位。无论哪条路,对他都有利。

    而盛廷予原本计划等林场评估结束后,再进行部门副经理竞聘的事。从私心来讲,那时,胡家磊也有更多资本去和基德老员工竞争。

    她空降过来,必须在部门里扶持她的人,她才有更多精力可以放在项目本身,而不是焦头烂额于内部管理。

    但刘国松却在林场评估的关口,煽动部门核心员工抱团出走,团队散了,项目难以按时完成,基德的名声和口碑都会受到影响。

    盛廷予不难猜到刘国松是怎么说服了张、谭二人。

    盛廷予空降,成为基德大红人,就连她带来的团队,都让黎央刮目相看。而这几位基德老员工,认为自己不是盛廷予的嫡系部队,不会被重用,更换主评人一事,更加佐证他们的想法,很容易被刘国松说动。

    盛廷予睡意全无,她翻身起床,抱着手臂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她清楚,这件事情,她必须在黎央知晓之前解决好。

    黎央是老板,从他的角度,他绝对不希望看到一个四分五裂的团队,他只会认为那是管理者无能。

    第二天上班时候,基德重资评估部,忙碌紧张的进行着林场评估准备工作,一派风平浪静。

    而盛廷予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就将掀起的滔天骇浪。

    师姐再次打来电话,“小遇,我打听到,对方已经发了offer,据说,因为立即辞职,对方还帮忙准备了一笔赔偿金给基德。看来,他们是打算突然离职,打你个措手不及,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盛廷予谢过师姐,挂了电话。

    明天,整个团队就将开赴江黔区林场,展开为期16天的调查作业。

    如果师姐的消息没错,最迟今晚,刘国松三人就会向公司提出辞职,缺席林场评估项目。

    盛廷予拿起电话,打给张强。

    张强一接起来,盛廷予直接说道,“张强,我知道你可能要辞职,这是个人选择,我不干涉你。但是林场涉及的数据分析,我想请教你一些问题。”

    张强握着电话没吭声。

    盛廷予,“我中午在聚合园订了午餐,我们一起吃个饭。”

    盛廷予挂掉电话,张强无声无息的收起手机,继续工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中午,盛廷予提早下班,早早去了公司旁边的聚合园。

    她坐在包间里,直到服务员过来问第三次,什么时候可以上菜,张强才推门走了进来。

    “上菜吧。”盛廷予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应声出去,带上了门。

    张强却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苏经理,找我有事?”

    张强没坐,盛廷予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温和的说,“饭点了,先吃饭。”

    张强笑了笑,走了过来坐下。

    盛廷予给张强添茶,“做数据统筹和分析,在重庆的资产评估圈,你要是认第二,那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张强握着茶杯,颔首致谢,谦虚说,“夸张了。”

    盛廷予叹了口气,“数据这块,真要跟你请教才行。”

    她举起茶杯在桌上磕了下,敬张强。

    她将茶喝干。

    “苏经理,客气了。”张强跟着喝,“有关数据方面的事,随时喊我就是。”

    “好。”

    服务员上了菜出去了。

    盛廷予开口,“张强,我知道你打算要走,也猜到你为什么要走。”

    盛廷予盛了碗汤,放张强面前,“我如果说我看好你,会显得有些假。但是,我想问你,你看好基德吗?”

    张强低头喝汤,他放了汤勺,“基德放到全国,也是第一梯队的评估公司。”

    盛廷予点点头,她顺着往下说,“很多时候,不是个人成就平台,是平台成就个人。”

    张强不说话,看着盛廷予,心里哂笑,觉得盛廷予再能干,也不过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

    他要是这个年纪,也会被所谓“平台”说打动,但是年过三十,他学会了只看实际的。

    盛廷予不以为意,她缓缓说,“年底之前,我会向边总和公司董事会请示,在重资评估部推行合伙人制度。你在部门干了这么多年,你不想竞争一下再走?”

    张强不为所动,心想,这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

    盛廷予明白,她必须首先攻破张强,再拿下另一名基德老员工谭莉莉,最后将表面服从背地使坏的刘国松一脚踢出去,林场评估团队才能稳定的专心工作。

    盛廷予明白人性,她继续说道,“重资评估部绩效非常好,这是能推行合伙人制度的根本基础。”

    她观察张强神色,“你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结果了,你拱手让给其他人来摘?你甘心吗?”

    人世间很多事,说到底不过是三个字——“不甘心。”

    尽管经济学中沉没成本的原理清清楚楚明示,当人们决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时,只需要考虑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而不要让过去在这件事情上的投入干扰当下的决策。

    但道理之所以是道理,是因为人们往往做不到。

    譬如,世间怨偶,越纠缠伤害越深越放不下。论到底,不过是过往付出那么多感情,觉得不甘心。

    世间其他事,也是如此。

    张强嘴唇翕动了一下,又很快紧抿。

    好一会儿,他才说,“苏经理,我已经决定了。”

    一听见这句话,盛廷予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这是张强潜意识里有所松动,用这句话来让自己坚定。

    盛廷予说,“我可以承诺你,每个人都公平竞争部门合伙人,每位合伙人可以组建自己的团队,合伙人在团队项目上提成通提。”

    “你完全有实力竞争,做得好的话,收入可以翻番。但如果你想求安稳,也可以现在跳槽去小所,每月多挣个三五千。”

    做资产评估,挣不了大钱,全国上下底薪也不过是在几千元范围打转,做这行的人全靠项目提成养着,可是项目提成也不过是百分之几而已。

    说起来,处在这个行业的人,未必见得个个都是出于热爱,也不是盛廷予所求的“接地气”,只是人要谋生,这个行业相对来说,是普通人更能够得着的工作。

    虽然盛廷予和苏哲同是金融领域,但苏哲现在的一切,可说是中国14亿人口中的1%。他含着金钥匙出身,再加后天付出的绝对努力,才能做到现在的位置。盛廷予复制不来。

    张强不说话。他在公司压根儿就没听到过这件事的风声,谁知道盛廷予说的是真是假。

    说不定,这只是盛廷予的缓兵之计,哄着他留下来做完林场评估,然后招聘新人,再一脚踢开他。

    他可不傻。

    “苏经理,我已经收到offer了,我实实在在能够每个月多挣四五千,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还什么都看不到。”

    “就因为看不到,别人都还不知道,但是你已经可以开始准备了。提前抢跑,这不好吗?”

    张强愣了下,他看向盛廷予。

    她凝视着他眼眸,真诚发问,“你要不要留下来试一试?”

    “赢了,借助基德平台,你能发展得更好;输了,以你在基德的资历,完全可以跳槽去个小所做部门经理,升职加薪。左右也就还有两三个月时间,何必现在把自己路给堵死?”

    张强闷头吃了口菜。

    “我把话讲透,”盛廷予继续,“你跟在刘国松后面做副职,要是他将来发展不好,还会连累你,你这是给自己职业生涯埋雷。”

    张强看着盛廷予,扯起嘴角弧度,露出礼貌性的笑容来,虽然他不得不承认,盛廷予讲的这些都在理。

    他能感觉到盛廷予是真心挽留他。

    现在流行说,自古套路得人心,其实自古以来,最得人心的,无非“真诚”二字。

    但他也必须考虑,留下来,即使盛廷予说的都是真的,也顺利实现,但对上胡家磊等人,他在晋升上胜出的把握性又有多大?

    盛廷予找了些轻松的话题,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吃完饭,盛廷予结了账,试探张强说,“一起回公司?”

    “我再坐会儿,苏经理你先回吧。”

    盛廷予笑着说,“好。”

    她拉开包房门走了出去。

    下午,盛廷予找机会和谭莉莉聊了聊,她爽快承认刘国松说服她一起跳槽,但对盛廷予的挽留并未表态。

    明天就要出发去林场,盛廷予不得不准备了预案,如果这三人今晚辞职,她会立即向黎央请示做二休一或是单人作业,不管怎样,她都要把林场评估漂漂亮亮的做完!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想到自己要在林场呆上半个月,盛廷予紧赶慢赶在七点半下了班,约了林乐辰去洪崖洞吃火锅。

    基德楼下,盛廷予看着打车软件上预计等待时间40分钟,给林乐辰发微信,“你到了先吃,不用等我。”

    她看着滚滚车流叹了口气,一辆黑色轿车无声的滑过盛廷予跟前停下。

    车窗落下,黎央脸色冷淡,语气也透着一丝冷淡,“打不到车?”

    盛廷予点头,微笑招呼,“边总,下班回家?”

    “约了朋友,”黎央说,他朝着副驾位置微微倾身,看向盛廷予,“你去哪儿?”

    “洪崖洞。”盛廷予说。

    黎央解锁,“顺路,上车。”

    盛廷予想推辞,后面车按喇叭催促,黎央做手势让她上车。

    托辞还没来得及说,后面喇叭按得更响,司机探出头来骂骂咧咧。

    盛廷予赶紧上车关门。

    “边总,你也约了人在洪崖洞?”盛廷予问。

    “嗯。”黎央扫了眼后视镜,他打了把方向,变道,然后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盛廷予“噢”了下。过会儿,她低头给林乐辰发信息,“我大概半小时到,你记得点屠场毛肚,要半斤。”

    林乐辰喜欢吃当天从屠场拿到的新鲜毛肚,但他觉得188元半斤的价格太贵,总不舍得点。

    盛廷予放下手机,黎央问,“约了男朋友?”

    盛廷予侧过头,眼底有压不住的期待与喜悦,看着黎央“嗯”了声。

    红灯。

    黎央踩刹车停下,问盛廷予,“洪崖洞哪家火锅店好吃?”

    “王胖子。”

    黎央从中控台拿起手机,解锁,发微信,“洪崖洞王胖子火锅店见。”

    绿灯,车子启步。黎央将手机丢回中控台,任它有微信涌入,一连震动了好几下也没管。

    盛廷予还记得洞子火锅,黎央似乎并不喜欢重麻重辣的口味,她带着丝疑惑,问,“边总,你也去洪崖洞吃火锅?”

    黎央淡淡应声,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头也没偏的说道,“我也是重庆人。”

    盛廷予笑,看向窗外。

    洪崖洞最高处临沧白路,这条路今天一如既往拥堵,刚开始还能如蜗牛般向前挪动,后来干脆一动不动。

    沧白路双向单车道,沿山势地形蜿蜒。左边是解放碑,重庆最核心的商务区,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右边则是洪崖洞,吊脚楼依山而建层层叠叠。从位于这里的洪崖洞城市阳台坐电梯往下11层,就是车水马龙的滨江路,靠着江边,热闹非凡,江对面就是帆船造型的大剧院。

    车内空间封闭,两人都不说话,只有略显闷湿的空气缓缓淌过。堵车堵得人烦闷,盛廷予看看一脸淡然的黎央,她将车窗落下,探出头去。

    深秋的晚风,从江面刮过,带着湿气,裹挟着这座城市特有的麻辣香气,直朝人扑去。

    看不到堵车尽头,而火锅店招牌,在不远处霓虹闪烁。

    盛廷予缩回头来,升起车窗,不自觉的微皱了眉。她看了眼手机,怕林乐辰等得着急。

    黎央余光扫过,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终还是伸手按车门解锁,“火锅店就一两百米了,你走过去吧,不用和我一块儿堵。”

    盛廷予觉得将黎央一个人丢在拥堵的车流中,显得她很不仗义。

    “没事,应该快疏通了。”盛廷予说。

    黎央嘴角勾出轻浅弧度,很快又恢复淡漠,他将目光从前方收回,落在盛廷予身上,停留好几秒,他才转了头去淡淡说,“别让男朋友等太久了。”

    盛廷予看了看亮起的一串汽车尾灯,有些无奈,她终还是推开副驾驶车门,“边总,不好意思,那我先下车了。”

    黎央微点了下头,看着盛廷予将车门关上,眼角余光扫到她穿过一辆又一辆汽车,朝前小步跑去。

    好一阵,黎央才收回目光。

    手机震动,他手搭在方向盘上,脸上露出丝疲倦,一动不动。

    “嗡嗡”声没了。但没一会儿,刚安静下去的手机又再次震动,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黎央一把抄起,滑过接通。

    他使劲压着有些犯疼的太阳穴,电话那头传来男声,“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我要了包房,名字是‘小龙坎’。”

    对方跟服务员说了句什么,又对黎央说,“你怎么想的来洪崖洞吃火锅?这不像你会做的事儿啊,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黎央声音低到不行,“没什么,马上到。”

    对方被他这声调愣了一下,黎央却已经挂了电话。

    车流开始缓缓向前,黎央跟着挪动,目光不自觉的往道旁逡巡。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微怔之后哂笑了一下,立即下颌紧绷,直视前方。

    终于停好车。服务员迎上走进火锅店的黎央,问清之后,带他去小龙坎包房。

    黎央跟着一路过去,目不斜视,连店里装修什么样也没看清。

    他约了朋友谈事,对方戴着副金边眼镜,个高身材好,白衬衣穿在身上有些紧绷,领带松开,笔挺的西装挂在一旁衣架上。

    黎央单手解开西装最下一颗扣子,坐了下来。

    眼镜男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你什么时候改了口味,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