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都没能给出回答，明悦耐着性子等了等，看着他措不及防的模样，忽然笑了，嘴角的弧度有些嘲讽。
「我问得太突然了，你还没来得及编，是不是？」明悦笑着摆摆手，「没关系，给你时间，编好了再回答我。」
周仁的脸色更沉了，眉心突突地跳着，心坠到了谷底。
他盯着明悦嘴角那抹嘲讽的笑，内心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明悦之前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和许灵惢的那段「恋爱」，即便是他主动说，她都表现得兴趣缺缺。
周仁不会天真到认为明悦是因为吃醋跟他翻旧账——
他握紧了拳头，一向冷静自持的人，掌心竟渗出了一层薄汗。
酒店套房里死寂一片，两人姿态亲昵地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距离不足一米，明悦的目光一直盯在周仁脸上，一刻都没有移开过。
这次沉默了有快五分钟，明悦看着周仁深邃的目光，再度笑起来：「还没编好吗？周总，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明悦话音刚落，周仁便握住了她的手腕，「谁跟你说了什么。」
明悦勾唇，不答反问：「然后呢，弄清楚是谁，打算怎么打击报复他，毁掉他的工作，还是让他父母坐牢？」
这两件事情针对性都太强，周仁瞳孔蓦地缩了一下，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得到了应证。
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几分，「你还知道什么。」
「知道得不多，有些还得周总亲自给我解答。」明悦平静地看着他，「毕竟我是块木头，脑子转得太慢，论算计和手段，比不过周总十分之一。」
「别这么叫我。」周仁听着她一口一个「周总」，只觉得无比刺耳，「我们是夫妻，明悦。」
「既然周总说了夫妻，那正好，我顺着问了，」明悦根本不理会他的纠正，继续这样叫他，她抬眸看着他的眼睛，「我怀孕真的是意外么？我的生理期两个月没来，你真的没注意到么？」
「你躲了我一个多月不肯见我，忽然出现，是因为你想好怎么对付我了，是不是？」
「有了孩子，你家和我家都不会轻易让我们分开，领了证，我更是要一辈子和你捆绑在一起，周总真的是深谋远虑、算无遗策。」
「算无遗策夸张了。」周仁接过她的话，「这一步，我没有算到。」
明悦忽然讽刺地笑出声来，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所以你是承认，我怀孕是你设计好的！」
周仁反问：「我说不是你信么。」
「你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明悦平时很少发脾气，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她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气都被磨得没有了，愤怒丛生，「耍我很好玩是吗？」
周仁：「你怀孕是我做的。」
他还是很平静，完全没有做坏事被人戳穿的心虚感，心理素质超群，甚至称得上理直气壮：「你铁了心要和我结束关系，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解决办法，有了孩子，我们就必须领证。」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补了一句：「我问过你，你的回答是想清楚了。」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卑鄙！」他越冷静，明悦就越愤怒。
她用力地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中抽回来，往后挪了一下身体，和他拉开了距离。
「你先冷静一点儿。」周仁看着她的肚子提醒，「小心孩子。」
「怎么，怕没了孩子不好威胁我么。」明悦冷笑，「我明天就可以处理掉他们。」
「你不会。」周仁还是很冷静。
明悦看着他笃定自信的模样，牙齿咬在一起。
是。
她不会。
周仁太了解她了，所以这一路把她玩得团团转，每一步都在按他预设的走。
「你猜得没错，我不会处理孩子。」明悦吸了吸鼻子，一字一顿：「但我会处理你。」
「回北城之后我们去办离婚，我会把你做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两边的长辈，我相信他们听过之后也会支持我的决定。」明悦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选择。
周仁：「妊娠期不能离婚。」
他还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控的语气，情绪那叫一个冷静，好像完全没被威胁到。
明悦：「好，那等孩子出生再办手续。」
她说，「我会从润上居搬出去，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陈博远说的。」周仁答非所问，一双深邃的眼紧紧盯着她。
他说出陈博远的名字时，明悦终于听出了一些情绪的波动——这三个字，透着浓重的杀意。
明悦坐直了身体和他对峙：「和陈博远没关系，你别再动他和他家人！」
周仁忽然呵呵笑了一声，他逼近她，手捏起她的下巴，两人距离靠近后，他将她眼底的愤怒和警告看得更加清晰。
「这是心疼了。」他吐息凛冽。
「我再说一遍，不要动陈博远和他父母，包括他妻子任菀。」明悦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要再把你卑鄙的手段用在无辜的人身上。」
「手段卑鄙的人怎么会听你的警告呢。」周仁的似笑非笑地勾唇，「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想对付他。」
啪。
周仁话音刚落，明悦忽然狠狠拍开了他的手。
她的掌心打上他的手背，巴掌声清脆无比。
周仁的手背浮现了红印子，明悦也没好到哪里去，掌心又麻又疼。
周仁低头看了一眼手，「你是我的妻子，明悦。」
他冷凝着她，「你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打我。」
「我怎么成为你的妻子的，你这一路算计我多少，你心里有数。」明悦同样也是冷眼，「这种畸形的关系我一天都不想要。」
「你是在遗憾么，」他嘲弄地轻笑，「和我做夫妻就是畸形，和陈博远做夫妻就是梦寐以求是么，是不是很恨我坏了你们的未来？如果没有我，现在和你结婚的就是他了。」
他说到这件事情，明悦的表情更冷了，「所以你就逼他去订婚宴。」
周仁：「看来告的状不少。」
「践踏别人的尊严是不是很有意思？」明悦问他，「看着我在你面前慌张心虚，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玩弄我让你很痛快是吗？周仁，我招惹过你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周仁再次逼近她：「如果你对他没念想，何必心虚？」
明悦被问得哽住。
周仁看着她无措的反应，再次笑起来：「可惜他无能，注定得不到你。」
啪。
巴掌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对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