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在说出这番话时声音是轻快悦耳的，甚至那溢于言表的开心谁都听得出来。
但实际上在风月之地待的久了，即便此刻她已经是泪眼涟漪，也能做到声音没有一丝影响。
毕竟恩客上门是想买姑娘们的笑，总是落泪凄凄婉婉的美人儿并不会太受待见的。
墨成虞此刻的心情其实挺好的，尤其一想到宋染气鼓鼓离开的那个小模样，他的嘴角就指不上的往上扬。
可是清莲的这番话，却叫墨成虞的笑瞬间消失不见，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在他心里蔓延开。
“莲儿你别多心，宋染那丫头古灵精怪，活脱脱就是个猴孙转世，本王不过是看她医术不错想到你的病情这才多有接触罢了，你我自幼是有婚约的，于情于理你如今没了家人，本王必然是要照顾你一世安稳的。”
这样的话清莲听了不止一遍，但实际上每次墨成虞这样说时，那郑重其事的表情都叫她倍感压力。
“王爷我是罪臣之女，当年随着我家道中落，你我之间的婚约自然就不复存在了，而且是先帝亲口所说我李氏一族男为奴女为娼，生生世世不得脱离贱籍，我和你早就再无关系了，王爷这不是你的错我更不愿拖累你。”
墨成虞的眼中闪过一丝烦躁，斩钉截铁的打断道：
“随我离开这里搬去王府住，李清莲我不许你再这样糟践自己听到没有。”
可是清莲却一步步的往后退去，声音再难掩饰住那抹啜泣声。
“王爷我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偶然听到那些人的话要对你不利，我早就是残花败柳之躯了，能用这副身子虚与委蛇的接近，探听到他们的对话叫王爷免于被算计，妾觉得自己总算活得有意义一些，只是没想到竟然染上这种脏病，而且还被您瞧见最不堪的一面，王爷以后便不要来了，妾实在无颜再见你。”
墨成虞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要靠一个女子牺牲自己来谋取情报。
可是清莲的这种固执，还有事事总要替他做决断的关怀备至，都叫墨成虞倍感透不过气来。
知道继续聊下去，两人还是会和之前一样不欢而散。
到底李清莲此刻身上病情还未痊愈，墨成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半句转身选择离开。
在墨成虞的心里是觉得对方的病情最重要，有什么话可以等以后再说，反正他绝对不会不管李清莲的，他们两人有得是来日方长。
但是他的这一走在李清莲看来却是一种诀别，虽然嘴里说着深明大义的话，但是一想到这辈子或许再也看不见墨成虞了，她的心简直像被人剜肉般的疼痛难忍。
而对于这一切的发生，作为推动的始作俑者，宋染完全就没有这个概念。
甚至她此刻一边吃着沿街买的冰糖葫芦，一边忍不住的在心里感慨连连呢。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对墨成虞从来都不怎么好，这位七王爷简直是卑鄙无赖，做事不顾后果的偏执狂。
这样我行我素，特立独行的人虽然活的极为耀眼，可是却也等同是个巨大的麻烦。
因此宋染对墨成虞的态度，一向是能躲就躲，躲不掉就装聋作哑尽量彼此别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但是今天因为李清莲的事情，宋染才发现墨成虞竟然也有着铁血柔情的一面。
甚至她此刻已经脑补出一场深情王爷苦恋风月花魁的悲情大戏，不过还真别说若是李清莲的脸恢复了，这二位说上一句郎才女貌一点都不为过。
心里想着事情，宋染走路就有点分神，结果迎头竟然和个老妇人撞在了一起。
“哎呦，我的鸡蛋，我的菜啊，你这小哥儿走路怎么不瞧着点呢。”
宋染被撞的也是直揉额头，但瞧着倒地的是位年约六旬的老妇人，她不禁赶紧道歉的说道：
“婆婆真是对不住我适才走神了，所以错都在我，我这就把银钱赔给你。”
坐在地上的老婆婆一听宋染这么痛快的肯赔钱，心疼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不少。
只是等到银子赔完宋染觉得可以走了的时候，却被老婆婆再度叫住了。
“小哥儿你等等，老婆子我的脚好像也扭到了，你能不能扶我一把起来啊。”
到底是自己造成的，宋染丝毫也吧觉得麻烦，赶紧将老妇人扶了起来。
“婆婆要不我给你瞧瞧脚踝吧，其实我也懂得医术的，若真是脱臼或者伤到骨头了那就更要赶紧医治了。”
丝毫不在意这老妇人衣衫褴褛的样子，宋染就毫不嫌弃的要蹲下身帮对方将鞋袜脱了。
毕竟她是个医者，在她眼中生命就没有贵贱之分，更何况人家受伤还是她造成的，这就更要一管到底了。
可是哪曾想老妇人却将她微微推开，接着一边喊疼一边说道：
“你这小哥瞧着年纪轻轻的说话到是硬气，你就是怕赔汤药钱，所以想对着老婆子我随便治一治，到时糊弄住我再走掉是不是，不行你扶着我去医馆，我要找郎中看脚到时开了药你给过银子才可以走。”
宋染听得一阵哭笑不得，但瞧着老妇人确实不像在讹钱，是真的脚扭到了她不禁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行都听婆婆你的，只是我对这周遭环境不熟悉，究竟要去哪个医馆你说我扶着你过去。”
宋染是高门贵女一向出入将军府都有车马坐，而且就算她性格再洒脱到底因为顾念家门，像今天这般沿街闲逛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因此对于这城内的一切，宋染是既熟悉又觉得陌生，瞬间叫她找个医馆出来还真有点难为人了。
老夫人伸手一指左侧的胡同说道：“从这里穿过去，对面那条街就有个老医馆了，而且拿药便宜郎中也是个和善的，别说老婆子要讹你这后生的银子，只要我的脚真没有大事你就可以走了。”
宋染笑而不语只是听着，本来觉得将老妇人送到医馆，再留下足够她接下来取药的银钱这件事情就算结了。
可是哪曾想真的走进胡同里，按老妇人说的七扭八拐了半天，却发现前面是个死胡同，而且还有四五个蒙着面的男子等在那里，瞬间宋染就将老妇人的手腕松开了，更是心里咯噔一下只要事情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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