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太多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反倒让他没脸再上前一步,只是眼泪无法控制地流着,内心酸涩无比。
宋钦蓉有些诧异,忙起身,边朝他走去边问着:“怎么了?是哪儿疼了么?”
说着,便拿起他的手腕要去诊脉。
偏偏宋钦蓉越是这样关心,许肖南心里就越难受。
他哭得太厉害,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着头,反牵住宋钦蓉的手腕,指了指她。
“我?”
宋钦蓉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又转过头,想要去问傅司宸,就见男人眸色阴沉地盯着许肖南牵着自己手腕的手。
她无奈地叹气。
许肖南本来哭得撕心裂肺,可看着宋钦蓉担忧的脸,又忍不住想要上前抱抱她。
“蓉,蓉姨……”
刚张开双手,傅司宸便伸手截住了他,一把将他拉了出去。
宋钦蓉眼看着男人只丢了句“我来问他”便关上了门,还想再说什么,想起许肖南的异常,又眉心微蹙地摇了摇头。
傅司宸一路拽着他的衣领,直到将人拽进一间空办公室,才停下脚步。
许肖南本就有点哭累了,如今没有面对宋钦蓉,他的情绪和缓很多。
见他终于开始用手背擦着泪,傅司宸单手插兜靠在一旁的墙上,冷声道:“哭好了?”
“嗯……”许肖南低低地应了一句。
“盛霆找你了?”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傅司宸已经问出了声。
盛延光明正大地到学校来请人,自然没有瞒过他的耳目。
只是宋钦蓉情绪一直很低落,他没什么心思去管别的,也来不及告诉她。
可如今看到许肖南的异样,他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他都跟你讲了什么?”傅司宸问道。
许肖南可怜巴巴地看着傅司宸,半晌,一点点挪了过去,张开双臂把人抱住了。
傅司宸:“……”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不挑人,抱不了宋钦蓉竟然还抱他。
傅司宸嫌弃极了。
刚要伸手,把抱着自己啜泣的男孩推出去。
许肖南已经哽咽地开口了:“傅老师,对不起……”
傅司宸顿了一下,这才将人从自己身上扒下去。
“他告诉了你多少?”
许肖南吸了吸鼻子,一张脸皱成一团:“他,他都告诉我了……”
傅司宸一怔,随即了然。
——
这事之后,许肖南一度听话极了。
就连每天最难喝的药,都不用宋钦蓉再费尽心思地哄他。
到了点就主动来办公室报到,端起碗就喝个干净。
宋钦蓉很快就从傅司宸口中得知了一切,她眉心拧成一团,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每次只是含笑看着许肖南,等他吃完药,就奖励似的给他递过去一颗糖。
“许肖南,你最近这舔狗技术怎么又增进了啊?连那苦药都喝得这么主动,转性了?”
放学回去的路上,傅焱懒懒地问。
唐芯也忍不住笑了笑:“是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肖南白了他们一眼:“你们懂什么?”
这两只狗子每天只知道谈恋爱,根本就不懂他们这种身负重任的天之骄子,沉重又复杂的心情。
“我懂什么?”傅焱轻哧一声,“我懂有理数集和函数映射,动能守恒和共点力平衡,阿伏伽德罗和生物遗传,你说我懂什么?”
许肖南被他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扬声反问。
“你一个大男人,光知道这些书本上的东西有什么用?
你知道怎么实实在在保护身边的人吗,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受委屈,永远开开心心的吗?”
这话一出来,没等傅焱回答,唐芯就抢先开口:“傅焱当然知道!而且他做的很好。”
“行吧行吧,就你俩最甜。”许肖南没什么兴致地回。
已经走到了校门口,他也不想吃狗粮了,冲他们摆摆手,便坐上了回许家的车。
——
许父许母战战兢兢地坐在客厅,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佣人高喊一句“小少爷回来了”,他们才如获大赦地齐齐起身。
“小南回来了?快,快让他进来!”
许母说完,又转过头对着坐在沙发前的男人堆满笑:“城主,小南回来了,我让人去准备夜宵,您看,要不要给您也上点?”
盛霆头也没抬,盯着眼前的电脑:“不用。”
许母连连应声,便走了出去。
许肖南从未感受过家里如此热情的欢迎阵仗,直到他那个笑成一朵菊花的养父把他迎进客厅,看到沙发里的男人,他才恍然大悟。
“你怎么来了?”他不客气地问。
许父当即轻斥了一句:“小南,怎么和城主说话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盛霆倒是没生气,见人进来,目光从电脑屏幕前挪起,投到许肖南脸上。
“考虑好了么?”
许肖南皱了皱眉:“考虑什么?”
“回溧城。”盛霆淡淡道,“我没太多时间在这里陪你耗了。”
许父忙趁机帮腔:“小南,听话,乖乖和城主回去。城主很忙,为了你,他已经在京城呆了很久了!”
许肖南脸色更加难看:“谁让他陪了?他有事就自己回呗!我才不跟他走呢!”
“小南!”许父吓得面色刷白。
盛霆挑了挑眉:“这么说,你明知宋钦蓉跟我的关系,你还是要选择她?”
“对!”许肖南坚定地点了点头,“你要忙就赶紧回去吧,我只想跟在蓉姨旁边,好好赎罪。”
“赎罪?”盛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勾了勾唇,“凭现在的你,有什么赎罪的能耐?”
许肖南被呛得茫然一瞬:“赎罪要什么能耐?真心诚意不就行了吗?
我家蓉姨自己就已经是这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了,身边又个顶个的都是高手,缺什么能耐啊?
她缺的是我这种又听话又可爱的开心果!这东西我最擅长了!”
“哦?”盛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即便她有可能会在后来某一天,想着沈诺之死对你下手,你也不在乎?”
许肖南梗着脖子:“本来就是我欠她的!下手也是我该得的!”
盛霆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顾自说着:“那即便,你留在她身边,会给她带来一堆麻烦甚至危险,你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