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洲心乱如麻。
“小月儿……之前五年是我忽视了你,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给你下定论,你和我一起长大,我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给你……”
“刺啦——”
一辆黑车急停在了傅承洲身后,因为距离太近,甚至刮起了傅承洲的衣角。
他倏然停声,看向身后。
车门打开,驾驶座的位置下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又是你!”看到来人,傅承洲的脸色都不好了。
章御年疾步上前,脸色难看至极,也没说话,一把将傅承洲推到旁边,打开车门把车窗伸了上去。
“姓章的,你没完没了了是么?你凭什么推我!”
眼看自己曾经的妻子如今被另一个男人以保护的姿态护在身后,傅承洲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章御年却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直到车窗终于关上,他转身便要合上车门,却被傅承洲一把拉住了。
章御年眉心紧拧,镜片后的眸子冷得像是淬了寒冰。
他抬眸,看着眼前呼吸粗重的男人,眯起眼眸:“松手。”
“松手的应该是你。章医生,就算了离婚,她也是我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你一个医生,管好身体健康就够了,多的不该插手!”
章御年唇角微勾,冷笑一声:“你说得对,我就是来管顾小姐的身体健康。
你这样开着窗户和车门,是想让风吹进来,让顾小姐留下头疼的后遗症才罢休么?”
这话一出来,让傅承洲愣了下。
章御年趁机关上了车门。
“落锁。”他淡声吩咐。
顾惜月终于回过了神,摁下车锁。
傅承洲再也开不了车门了。
看着眼前的俩人一个发号施令,一个乖乖听话,就他像个局外人。
傅承洲被气笑了:“章医生可真是尽心尽职啊!不管是什么时候,病人在什么地方,都能第一时间赶过来救场。简直令人钦佩!”
“过奖。”章御年说完,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车子启动。
眼看两人彻底无视了他,这就要开车离开。
傅承洲急中生智,索性打开了章御年那辆车副驾驶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章御年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扬眉冷笑:“傅三少这是打算扒我的车?”
“我要确保小月儿安全到家。”傅承洲没有看他,而是转头看着顾惜月的方向。
听到这话,章御年这才响起,自己刚才下车太急,手机还处于和顾惜月的外放通话状态,并没有挂断。
顾惜月应该已经从话筒里听到了傅承洲的这句话。
他略一沉吟,知道傅承洲没这么好赶。
索性对着手机淡声吩咐:“我现在去找小师妹。二小姐的事,我会尽力向她求情。你不用担心,先回去吧。”
傅承洲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懂他在和谁说话。
直到那黑着屏幕的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好”,他才睁大眼眸,再次回头看向窗外。
对面车里,顾惜月对着章御年点了点头,踩着油门,掉头回去了。
傅承洲被困在车里,眼睁睁看着顾惜月的车绝尘而去,气得他一拳打在了车门上,胸口因着呼吸不稳上下浮动。
“好!你们俩这一唱一和的,配合得可真好!”
“多谢夸奖。不过,三少。我知道你赔得起我的车,但这车我开了三年,已经有感情了,目前并不想换。”
章御年恢复了日常的斯文,摘下金丝眼镜,抽出镜布轻轻擦拭着,“还请三少手下留情,打得不要太重。”
“我不打它,难道打你?”傅承洲手握成拳,死死盯着章御年,“姓章的,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小月儿有意思?”
听到这话,章御年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继续擦着镜片:“有没有意思,和三少有关系么?”
傅承洲长长的吸了口气:“怎么没有?”
“哦?那我倒是想知道,三少如今,是以什么身份来问的这句话?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章御年浅笑着问。
傅承洲侧转过身,第一次,他认真又严肃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以,顾惜月如今的追求者的身份。”他一字一顿道。
章御年擦眼镜的手指一顿,唇畔勾起的弧度更深:“嗯。”
像是确认,又像是肯定。
“那章医生呢?”傅承洲又问。
章御年却没有急着回答,他慢条斯理地擦干净镜片,把镜布放好,这才重新戴好眼镜。
与此同时,唇畔的笑意倏然收敛。一双眸子藏在镜片后,带着一丝晕凉。
他看着傅承洲。
两个男人无声对视着,车内的温度越来越冷。
直到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喇叭声,有司机骂了句“挡路中间干嘛!”
章御年才缓缓笑开。
“顾小姐长得漂亮,又性格温和。是个值得被人欣赏的女人。”
“呵。”
傅承洲笑了,“所以你喜欢她?也想追求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章御年平静道。
傅承洲彻底绷不住了,气得怒道:“姓章的,你他妈还是人吗?她才刚流产,还在坐月子,你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
她怀的那个可是我的孩子!”
“谁都有过去。”章御年坦然地握住方向盘,轻笑,“我也不是没经过花丛的毛头小子。”
章御年三十多岁了,也是有过一个同居两年的前女友的。
“本来我还担心,未来的女朋友会嫌弃我曾经的同居经历。如今顾小姐这样的正好。”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宋钦蓉的影响,章御年的性别观念一向都很平等。
他和前女友在一起时也曾真心相爱,分开也是因为确实走不下去,没有任何怨言。
可他并不会因为自己是男人,就对那段过往毫不在意。
相反,因为宋钦蓉经常说他“身子已经脏了”,他还隐隐有些自卑。
万一以后的女朋友嫌弃他不干净咋办?
“你他妈是不是有……”傅承洲显然有点无法理解章御年的脑回路,下意识想骂他有病,可又觉得他的逻辑好像也没啥问题。
“那你配不上小月儿!”顿了顿,他理直气壮道,“你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