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兵并没有跑出去多远,裴湛的人都是燕明修留下的,功夫了得,很快便截住了他。
就在他们要抓住李怀兵的时候,一伙神秘人出现将李怀兵带走了。
小罗十分恼火,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回头吃不了兜着走。
而李怀兵上了马车才松了口气,看着车上的男人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裴焕,好久不见了。”
裴焕手里捏着一块铁片,用帕子慢慢擦着,干净的帕子上,很快就布满了铁锈和红色的血迹。
“多年未见,老师风采依旧。”
李怀兵的视线停留在铁片上,微微眯了眯眼道:“早就听说你回京城了,只是没想到是你来救我。”
裴焕抬起眼皮看着他,有些惊讶道:“老师怎么知道我是来救你的?”
李怀兵一愣:“什么?”
裴焕朝着他露出个毫无破绽的笑容:“我明明是来杀你的。”
马车忽然剧烈的晃动起来,没多久便恢复了平。
“走吧。”里面传来裴焕的声音,他换了一块新帕子,继续擦那块带着温热鲜血的铁片。
赶车的人带着一张粗糙的黑面具,喊了声“驾”,马车便缓缓的驶了出去。
没有抓到李怀兵,小罗非常自责,裴湛也很恼火,他没想到那些人那么快,反应这么迅速,就好像是有人盯着他,故意先于他一步行动了,而今,李怀兵一跑线索就断了。
陶真走过来,轻轻的拍他的肩膀:“人过留名,李怀兵在国子监待了那么多年,总有蛛丝马迹留下来,而且李怀兵那种人,就算我们抓了他其实也问不出什么来。”
一个心理素质及好的人,陶真不认为能从李怀兵口中问到什么,他可是甄应天的师父,甄应天都那么难啃,更别提他了。
裴湛被安慰到了。
可是国子监不是那么好查,他们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查,搞不好很容易打草惊蛇。
“明天我们去育婴堂看看。”
育婴堂虽然是公办的,可是管理很不规范,朝廷的拨款被管事的贪污克扣,到了育婴堂就勉强只能够孩子们吃饱了。
这里的环境也很差,新生的婴儿活下来的太少,半大孩子们之前都是死了的那个大孩子管着,他们有自己一套规则,那大孩子叫小松,他是这里的孩子王,凡是不听他话的都会被关进小黑屋,被他毒打欺负,基本上所有的孩子都对小松言听计从。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之前那个小鱼,后来裴湛让人找过,却不见了他的踪迹。
管事的是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两个人将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做的饼子往地上一扔,孩子们便跑过去疯抢,年纪大的抢到了转身就跑。年纪小的就什么都没了,偶尔有抢到的,也会被大孩子再抢了去,一个小孩子拿到饼子,不管不顾的放进嘴里,结果被噎的难受,最后还是吐了出来。
管事的见吃的掉了出来,上去就用烟袋锅敲孩子的后背,孩子被打,只能抱着头瑟瑟发抖。
陶真和裴湛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住手。”于树走过来,阻止了管事继续抽下去烟袋锅。
管事抬头,黝黑油腻的脸上满是戒备:“你们是什么人?”
于树冲着他笑了笑道:“我们家公子是宫里的太医,来育婴堂做善事的。”
管事活这么大,见到的最大的官也就是他的上司,那个只知道喝酒耍钱的酒鬼,官职都是卖婆娘买来的,如今听到宫里,太医,顿时有些紧张。
“官爷,您来咱们这里做什么善事?”他谄媚的笑着。
裴湛皱眉,看着那些好奇打量他的小孩子,也只说:“就是过来看看。”
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没用,就算是今天说了,明天这里还是会变成这样。
裴湛救治了几个生病的孩子,有一个已经烧糊涂了,躺在床上干哼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陶真看了看他们的居住环境,脏乱差,老鼠肆无忌惮的走过,蜘蛛从房梁上爬过,屋子里阴暗潮湿,连一床干净的被子都没有,县衙的大牢应该都比这个舒服。
陶真拿出一些糕点,看着几个大孩子道:“问你们一些问题,回答的好,就给你们糕点吃。”
孩子们点点头,咽着口水,直勾勾的盯着陶真手里的糕点。
“李先生你们认识吗?”她问。
“认识,李先生经常过来看我们。”
“对,他和小松关系最好了。”
“我也知道的,小松还说等他长大了李先生就带他走。”
陶真给说话的孩子每人分了一块糕点,孩子们拿到糕点直接塞进了嘴巴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陶真道:“李先生除了和小松好,还和其他人好吗?”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个孩子大着胆子说:“李先生和我们关系都很好,每次来还给我们好吃的。”
陶真感觉问不出什么来,这时候一个孩子走过来道:“不对,李先生只和小松好,听说以前他和小军哥好,小军哥走后,他才和小松好的。”
陶真看着那个孩子问:“小军哥是谁?”
孩子伸出脏兮兮的小手。
陶真好笑的在他手里放了一块糖。
小孩将糖放进嘴巴道:“小军哥就是小军哥……”
他又伸出了手。
裴湛都给气笑了:“小兔崽子……”
陶真说:“算了,他不说咱们就去问别人,反正这里也不可能只要他一个人知道。”
小孩见捞不着好处,才说:“问别人也没用,他们来的时候小军哥都走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小军哥是谁?”
陶真笑眯眯的看着他:“原来小军走了啊……”
小孩脸色一变,有些生气的看着陶真。
陶真道:“既然他都走了,我们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那小孩见他们要走,冲过来道:“给我二两银子,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陶真看着他:“你要二两银子做什么?”
小孩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才说:“不为什么,我在这里活不下去。”
陶真道:“可是你一个孩子出去更活不下去。”
小孩却很坚决:“我宁愿死在外面。”
陶真和裴湛对视一眼,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管事的便进来了,看着他们谄媚的笑道:“两位治好了吗?”
裴湛冷眼看着他:“还没,你有事吗?”
管事看了那小孩一眼道:“这没什么好治的,这些孩子皮实的很。”
裴湛皮笑肉不笑道:“是吗?皮实也不是不会生病,这里每一个孩子我都要检查。”
管事的脸色有些慌张,陶真拉了拉裴湛道:“既然孩子们没什么事,那我们就走吧。”
她和裴湛就要走,可一只黑乎乎的小手却拉住了她的衣袖,陶真低头去看,小孩显然是着急了,目光乞求的看着陶真。
陶真也看着他,他祈求的看着陶真说:“我不要糖了,你能不能带我走?”
管事走过来就将他拉开,厉声呵斥:“走什么?去哪里?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孩还是看着陶真,陶真道:“他们多少岁可以离开这里?”
管事的警告的看了小孩一眼,才说:“十五岁就可以了。”
陶真点点头没在说什么。
倒是裴湛看了那小孩一眼。
出了门,裴湛道:“我以为你会带走那个孩子。”
陶真道:“我到是可以养活他。”
她沉默了片刻问裴湛:“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裴湛道:“发现了。”
陶真说:“我还没问呢。”
裴湛停住脚步道:“育婴堂没有女孩。”
顿了顿他又说:“刚刚那个小孩长的不错,可是脸上有一道疤。”
陶真点头,冷笑:“是啊,可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