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见过吕昊之后,楚成林又变的警惕,敏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叫他害怕。
裴湛也没问他什么,其实都不用问,楚成林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这个吕昊十分可疑。
之前吕家的底细已经查过了,吕昊是楚夫人的亲弟弟,也就是楚成林的亲舅舅,楚成林他们出事的时候,吕昊在外地做生意,不久前才回来。
陶真皱眉道:“找到能证明他在外地的人了吗?”
裴湛道:“找到了,事发之时,他一直待在另一座城,听说外甥出了事才赶回来,有人亲眼见过的,不是假的。”
“不是楚家人,就是吕家的。”
陶真冷笑:“左右不过就是这两家人罢了。”
如果真的是,那真的太可怕了。
裴湛点点头,幽幽道:“这么说来,他们刺瞎楚成林就不是为了惩罚他,而是为了保护他了。”
“假设,神秘人不知道甄应天活下来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楚成林活着,他就成了头号嫌疑人。”
陶真忽然说:“也不是所有人都死了。”
裴湛抬头看她。
陶真说:“蒋二哥说,春生的尸体有问题,蒋二哥一眼就认出那不是春生的尸体,我不信神秘人想不到,他们就是故意的,找一具无头的尸体,故弄玄虚,让人以为蒋春生假死,想要嫁祸给蒋春生,这样,楚成林的嫌疑就完全洗脱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没想到府城衙门扣着书生们的尸体,蒋二哥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尸体,也就不知道那尸体不是蒋春生的,后来蒋二哥发现了,也没说,他们的这个计划就落空了。”
这是陶真在得知这件事和吕家人有关系的时候,能想到的这件事最合理的解释。
可陶真还是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断了楚成林的仕途吗?
不,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想到的。
裴湛道:“不是吕昊,还有一个隐藏在楚吕两家的人了,这个人才是楚成林不惜装疯卖傻也想要保护的人。”
他笑了一下:“这个人并不难找。”
如果让你写出世上你最在乎的几个人,你会写谁?
父母兄弟?爱人知己?还是恩师挚友?
陶真拿了一张纸:“楚夫人和吕昊可以排除,案发的时候,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裴湛道:“楚成林的父亲多年前亡故了。”
陶真道:“爱人的话,楚成林没定亲,好像也没有爱恋的姑娘。知己的话……”
这个她还真是不知道,她感觉甄应天算是,可甄应天也不值得楚成林这样牺牲,何况甄应天已经离开了府城,也不可能是他。
楚成林的老师是月见的一位先生,老先生年纪不小了,这两年就打算退下来了,而且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吕昊去维护,至于好友,也没有特别要好的。看起来好像全都不太可能。
陶真有点失望!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楚成林这样做?
裴湛说:“不急,先从吕昊开始查吧。”
楚家的事情暂时没有着落,楚成林也不开口,这时候,秦老太医开始第一天坐诊,一大早,整条街都被慕名而来的患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家先从三年来的患者中找了几个特别的医治,之后才会从众多排队的病人中挑选严重者治疗。
裴湛站在窗户前,看着人山人海的对面,也是感慨,想不到秦老头的人气还挺高,不过对这个老家伙,裴湛是没半点好感的。
这一点陶真和他意见一样。
单从燕明修身上那些很难好了的伤口就可以看出,秦老头为人不怎么样的。
当时燕明修受伤时,还是个孩子呢,对一个孩子都下的去手,不管他有什么理由,都不可原谅,更何况后来裴家的事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秦岩一直站在门口看,目光沉沉,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对面的是他亲祖父,陶真担心他关键时候掉链子。
秦岩看了一会儿,过来喝了一杯水道:“秦忠身边站着那个就是秦昭。”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陶真看了他一眼,秦岩皱眉:“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陶真想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羡慕嫉妒恨。
她说:“你恨他?”
秦岩没说话。
人类的情感真的很复杂,之前恨不得剥皮抽筋的人,如今到了眼前,秦岩又在想什么?
人是很容易被情绪支配的,上一秒的情绪和下一秒或许都不一样。
好人可以一时冲动做坏事,坏人也可以一时心软做好事。
秦岩毕竟是秦家人,陶真对他的信任大打折扣。
秦岩也感觉到了,他有些恼怒的站起来:“你以为我会对他手下留情?”
陶真道:“你对他怎么样,我不管,可如今你和我们是一个阵营的,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在裴湛查到裴家的凶手之前,你不能擅自行动。”
秦岩盯着她,脸色有些难看,女人太精明了,真的是非常讨厌。
陶真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我们和秦昭无仇无怨,我们要的是秦忠,可秦忠是你的祖父,你和他应该也没什么大矛盾,你要对付的只是秦昭母子还有你父亲,所以我就很担心,你会意气用事,从而做出影响我们合作的事情。”
秦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才忍着没发火。
“你想怎么样?”他问:“王爷在的时候都没这样说我。”
陶真道:“我不想怎么样,就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和秦家大房之间横着你母亲的命,我们和秦家也有两条人命,所以我希望,我们都能心平气和的完成这件事。”
秦岩就差冷笑了。
陶真又说:“而且,燕明修又不在,他就是个情绪化的人,做事随心所欲的,我之前就跟裴湛说过,他这个人不太靠谱,是个不太好的合作伙伴,我……”
“好好好,我听您的,姑奶奶。我都听您的行了吧。”秦岩都无语了。
陶真点点头,非常婊里婊气的说:“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这个人就这样,说话直,希望你不要介意。”
秦岩“…”
秦岩气呼呼的走了。
裴湛好笑道:“你这样说他做什么,他有分寸。”
陶真摇头:“未必。”
她又说:“你别忘了,他恨秦昭不假,但是秦昭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万一他忽然想顾忌什么兄弟情,祖孙情的,到时候我们会很被动。”
人家才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的亲人。
而秦岩和他们才认识几天?秦岩忠心的也是燕明修,不是裴湛。
陶真绝对不允许出现什么意外。
她和裴湛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敲打一下秦岩非常有必要。
裴家的事情,她必须搞清楚,不然这是永远横在她和裴湛之间的一根刺,不伤人,不致命,但是偶尔挠一下就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