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沉默的有点僵,汪氏赶紧出来打圆场,道:“芸娘,你不是说要见识见识这奇货到底有多奇特,咱们就趁这个机会看看!”
谈到生意林小渔便来了话头,说话连珠炮似的侃大山,一通彩虹屁夸又一通美妙绝伦的宣传,把自己店里的双面绣、坠子等好东西统统拿出来溜了一圈。
丝绸的披帛上面绣着牡丹花,艳丽而色彩绚烂,大片大片的开放,合该是应了牡丹真绝色。
妇人看到这正红色牡丹花时脸色变了变,汪氏察言观色,立刻顺水推舟,道:“芸娘,我看这牡丹花正配你,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看着倒是不错。”
林小渔此时心里也七上八下,刚才吕成行的表现十分奇怪,如果非要说像什么……
那就是像见到亲人时的样子,想要彼此间亲近又惧怕相认。
在林小渔沉思的时候,汪氏和妇人已经选好了东西,赵文秀给他们包了起来,妇人看起来像是极其满意,也没有了来时的鄙夷和不屑。
其中有一件暗红色祥云纹袄裙,尺寸也正好,妇人脸上是说不出的满意。
“等等。”
林小渔又挑了几份合乎时宜又配这袄裙的礼物,笑着道:“以您的身份来我们奇货绣纺就是给我们面子,又是汪夫人的熟人,这几样东西是送您的,望您不嫌弃笑纳。”
“福喜,收下吧。”
妇人屈尊降贵的点了点头,身后的小丫鬟立刻上前接过了礼物,随后恭恭敬敬的垂着头,跟在妇人身后。
这些权贵就是臭脾气多,林小渔倒也习惯了,只要卖得出价格,管他什么脾气,都与她无关!
妇人踩着车夫的脊背上了马车,汪氏看起来也挺高兴,走路的腰板倍直,和这妇人一起上了马车。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林小渔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刚才全程汪氏谨小慎微的讨好,舔狗真是舔到家了。
而那妇人在汪氏面前似乎高人一等,屈尊降贵的连话也懒得说。也不知道这汪氏又搭上了哪一家的贵妇人,还真像搭戏台子似的左右逢源。
懒得再去想,不管那妇人怎么样,林小渔要先找吕成行问个清楚。要不是她刚才拦着,多半是要漏了馅!
两人走了以后,绣纺里的绣娘也才敢大声喘气。
“小渔姐,这两个是什么人?架子好大。”
赵文秀说话声音本就温柔,又怕两人没走远听见,更是压得极低。
苏清花却不管不顾,嫌弃鄙夷道:“眼睛朝天长的,根本不会往下看,瞧不起人是怎么着?!”
“别瞎说,你这样早晚会给小渔姐招来祸患!”
苏清荷瞪了一眼苏清花,道:“小渔姐你如果有事先去处理,这里有我们看着,再说还有小篱在。”
“行,我先回家一趟。”
还是苏清荷善解人意,现在再待在绣纺里也是有心没力,林小渔脑子里存着事,生意自然也做不好。
她到后房把吕成行叫了出来,男人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刚才哭过了,不见往日里的清冷,只余下悲凉。
“相公,赶马车回家,有什么事咱回家说,今天你必须给我说个清楚!”
“驾!”
一鞭子下去,枣红马撂开蹄子就跑了起来,烟尘四起。
后面的绣娘有些担心,田小篱道:“我刚才看姐夫有些不正常。”
“小篱,你和小渔姐熟。等会儿你去问问,要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就告诉我们。”
“小渔姐帮了我们这么多,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出主意,好歹还能有个帮衬。”
“我看小渔姐那样子明显就是不想让咱们知道,咱们别问太多了,省的让小渔姐难堪。”
……
两口子回家落锁,林三强不见人影,估计又是去和卫萍儿促膝长谈了。
夫妻俩的卧房中,气氛静谧异常。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林小渔实在憋不住打破了这股平静。
“说吧相公,你和今天汪氏带来的那个叫芸娘的夫人是什么关系?”
林小渔装似抱怨道:“我看要不是我拉住你,用话把你拿醒,你当时就得冲上去!”
“那妇人是你以前相熟的人?你今天要是和她相认了,我这些天的委屈就生生白受了,还什么隐藏身份,做梦去吧!”
吕成行轻咳了一声嗓子,但语调还是沙哑异常,“她是我的母亲。”
果然。
怪不得今天吕成行就和疯了一样想冲上去,差点都拦不住!平日里再冷静自持的人,遇到至亲的人也会失了理智,原来竟是如此。
“我母亲早亡,父亲谢尚书娶了母亲风氏,当时我正年幼,只好过到风氏膝下养活。”
“是后母?”
林小渔听过一句话,如果是亲生母子,就算孩子变了样子,母亲也会有所感应,这就是所谓的心电感应,怪不得风氏只有嫌弃,没有任何动容。
吕成行声音越发的沙哑,含混到几乎已经听不见在说什么。
“她不可能……害我。”
“可她把你养成了纨绔。”
林小渔心中十万个不赞同,若是真心喜欢吕成行,对他好,自然不可能把好好的一个孩子养成纨绔。
而且现在谢府其余几个公子传闻看来也挺有出息,怎么大公子就不配有出息了?
“可能是因为太溺爱,但这并不是她的错。”吕成行还在给风氏找理由辩解,急切道:“至于顶罪杀人就更不可能!”
“莫激动,莫激动。”
林小渔淡定道:“我并没有说风氏让你出去顶罪杀人,这样的事也都是猜测,不能下定论的。”
其实换位思考,如果林老太被别人指控让自己替罪杀人,林小渔第一反应也不是去怀疑和责怪林老太,而是大骂诬陷林老太之人八百回合。
想通了之后,劝吕成行也就劝得更加心安理得。
“相公,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么多年未见,现在见了却不相认,确实十分残忍。”
林小渔勾住吕成行修长的手指,在他的手心挠了挠,感觉到男人僵硬的身体放松之后,心里悄然升起了一股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