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平这招兴许是叫做反客为主,他说完,很有闲心的在办公司里笑了一下,表情相当值得玩味。
程律师刚好从秦霜家逃回江氏,远远瞧见他的表情,感觉自己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在外面汇报工作要受夹板气,回到公司来处理工作还要面对这么个忽然变古怪的同事,他感觉自己并不辛苦,就是命挺苦的。
江承平听着听筒里久久的沉默,自以为是大获全胜,刚准备再挤兑江帜舟一句,就听到他嗤笑一声道:“那我真是该替盼盼好好谢谢你,不过她现在就在这里,还是让她亲口跟你说吧。”
江帜舟是坐在副驾驶上开的免提打电话,他跟江承平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被陈盼听进去了,她一边在没什么人烟的沿江路上享受飙车的快乐,一边回了句:“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这话顺利和着风声传到听筒另一边的江承平耳中,他登时跟过了电似的怔在办公桌后,神游天外一般道:“陈小姐,不客气,只是……只是……”
江承平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陈盼面前丢脸了,按理说早该习惯了,但不是所有事都能一回生二回熟的,他压根就没想好接下来的措辞,以至于“只是”了半天也没想好下一句该说点什么。
陈盼今天心情好,顺口就帮他把话接下去了:“你只是还想知道我到底在秦霜面前说漏了多少,对不对?”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问的话好像说不过去。”江承平破罐破摔,厚着脸皮跟她商量起来,“陈小姐,我们一码归一码,先前的恩怨跟这次的事毫无关联,你何必让我去秦霜面前淌这个雷呢?”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陈盼就算想找秦霜收回那句话也是不可能的了,他这番兴师问罪除了出口气之外实在是没有旁的用途。
陈盼对他没指望,自然也懒得多想,不以为意道:“我一时失言,说错话了,这事是我不对,你想怎么办直说就是,我们一定努力弥补。”
这话噎得江承平不知道该怎么答。
程律师在办公室门外等了半天,见他还在打电话,正准备兴致缺缺的离开,就听到他压低声音道:“秦女士多疑,原本就不会太信任我,所以我很好奇,你跟江总经理对我的信任有多少。”
这是明知故问。秦霜不信任他是因为他姓江,而江帜舟最需要提防的就是姓江的,又怎么可能信任他?
双方正揣摩对方意图之时,程律师悄悄的从江承平办公室门外离开了,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反锁好门,摸出手机拨通了秦霜的号码。
这次的事是非赶快讨论不可的急事,没必要再特意见面谈,更何况他也不想再回去。
秦霜正在卧室里试图平心静气,她用卸妆棉卸去面上多到快要掉下来的粉底,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怒气,涨红的面色比虚伪的假笑鲜活许多,连带着眼尾多出的皱纹也变得不那么突兀了。
电话铃声响起之时,她刚把卸妆棉泄愤似的扔在地上,这对素来推崇优雅的她来说是极为反常的行为,可见是真被陈盼和江帜舟给气坏了。藲夿尛裞網
秦霜瞥一眼手机,目光极其冷淡的一蹙眉,随即接起来道:“什么事?”
程律师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心说他也没得罪她啊,然后用最小心翼翼的语气说:“是这样的,我刚回到公司,结果恰好碰上江承平跟江帜舟通电话,他没有发现我,我就偷听了几句。”
他将自己回到公司后的所见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见秦霜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许久之后,秦霜在快要凝固的氛围中冷笑出声:“看来我还真没冤枉他啊。”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程律师这通电话算是把江承平彻底钉死在江帜舟这边的阵营里了,不仅效果拔群、证据确凿,还省了她派人调查的麻烦,可以说是永世不得翻身的程度了。
程律师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愕然道:“啊?”
他试探着又问:“江承平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您的事了?”
“他很对得起他自己。”秦霜近来越来越不爱在身边人面前掩饰真面目,一句话说得相当尖酸。
程律师生怕引火烧身,登时不敢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等她发号施令。
然而,秦霜兴许是被气得狠了,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这让程律师内心极为不安,担心自己会被江承平的事给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