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过冯日盛恩惠的人都能如此吝啬,这所谓的朋友又能慷慨到哪里去呢?她接下集团以来,虽说不能算是顺风顺水,但想做的事总是能做成,像今天这样难过的坎坷还是第一次遇上。
久违的疲惫感涌上陈盼心头,她轻叹一声,低下头去揉起了太阳穴,江帜舟则是一声不吭的收起了手杖,好让她那边的空间能更宽敞些,好坐得更舒服。
陈盼满心都在想该如何措辞才能让对方松口多借钱给他们,或者索性答应跟他们合作,直到在目的地下车的时候也没注意到江帜舟的小动作,他也没有要提醒的意思,只悄悄活动了筋骨。
他们这一次要见的公司高层比姚总要脸些,并没有派个员工出来当挡箭牌,态度称得上是不错。
陈盼想起童年时称呼对方伯父的场景,自觉是有戏,情绪也跟着放松下来。
江帜舟见状,却是在心中暗道了一声没戏,这人的态度是不错,但一开口就是在怀念往昔,话里话外都是在谈自己发展事业的不易,以及这些年来经历的坎坷,怕不是在提前铺垫什么。
果不其然,他等热茶喝过一巡,就诉起了现在的苦:“盼盼,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最近建筑业有多不好做,你也知道,这要是让我整个接下来的话,实在是做不到。”
“伯父,您放心,我这次来没有要强人所难的意思,只要您肯帮我周转一下就好。”陈盼不错过任何一个融资的机会,直接把借条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对方松口,就能往上填数字了。
然而这位伯父摆出一副痛下决心的表情,最后还是说:“多了的钱我也没有,只能从自己的账户上走,三十万不算多,权当是个心意。”
他生怕陈盼还有旁的话,忙不迭的拿起笔把借条给补全了。
陈盼听到这个数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话都说出去了,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是拿着借条跟游魂似的出去了。
这一次,江帜舟自始至终没多话,不是说他狠下心来真不管了,而是察觉到了阴谋气息。
“你不觉得太巧了么?”他侧过脸去问了李秘书,实际上却是故意说话给陈盼听的。
李秘书点头:“这简直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不过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来往吧?这事真是太奇怪了。”.㈤八一㈥0
陈盼打开车门,望着路牙石边的绿化带说:“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之间可以没有交情,但只要有一个在业内够分量的人分别把他们联络起来,这事不就成了么?接下来我们可以慢慢验证。”
她看着手里的两张欠条,并没有要嫌弃它们杯水车薪的意思,而是仔仔细细的收好了,是要提醒自己不忘初心,千万别变成他们这样的人。
李秘书忍不住问:“陈小姐,你不寒心么?”
“当然寒心,但我跟母亲从冯家搬出去之后,就跟他们没多少交际了,他们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陈盼语速很慢,不知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认真回答他的疑惑。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想要以此抵挡从心底涌起的委屈,以及扑到徐馨怀里哭上一场的冲动,然而这念头越压越冲动,到最后让她忍不住自责起来,如果她再有能力些的话,事情会不会就不变得这么遭了?
“这不一样。”江帜舟再次开口,及时把她从情绪的泥潭里拖了出来。
“同样的一杯水,在沙漠里的价值和在城市里的价值是不一样的,你在沙漠里借给别人一杯水,等回到了城市里,他却只还你一杯水,不对的人是他不是你,你没必要因此就怀疑自己。”
他说着,到底忍不住缓缓移过目光打量起陈盼来,见她眼里泛起水光,取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李秘书啧啧称奇:“江总,不愧是你,走到哪里都不忘了要带纸巾。”
江帜舟白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话,并且暗示性的用目光点了下陈盼,他这才注意到陈小姐嘴上说得坚强,实际上已经有点绷不住了,连忙改口问:“那我们还去下一家问么?要不……”
他的提议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陈盼接过纸巾捂了下脸,瓮声瓮气道:“当然要去,不去怎么验证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