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邢老爷子抄起手中的佛珠就扔了过去。
郭庆安腿脚不便,根本躲不开,檀木珠子全都打在了他的脸上,痛倒是不太痛,就是感觉受到了羞辱。
他揉了一把脸,冷笑一声:“您不相信也没办法,他全都想起来了,他又要脱开你的掌控了。”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您又能怎么办?再让我开车撞他一次?”
“为什么不行?上次就是这样让他忘记了那个人格,再来一次说不定也一样可以。”
郭庆安摇头失笑:“可是上一次您占了天时地利,那时候他正满心沉浸在要跟时繁星双宿双飞的喜悦里,而且那一晚又正好下大雨可以把路上的血迹全都冲干净。这一次他明显已经有了防备!”
“反正我好不容易选中的继承人,不能就这么毁在女人手里!庆安,你给我想办法,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们给我分开!”
郭庆安却说:“我也没办法。”
邢老爷子似乎没想到他会当场顶撞,惊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办法。封云霆是什么人?封家的独子,从小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可他居然能为了时繁星给我下跪磕头。邢叔您说,还有什么办法?”
“那就直接想办法让时繁星从这世界上消失!”
“晚了,”郭庆安道:“刚刚时繁星说了,今天封老爷子寿宴,封总已经当着所有名流权贵的面承认了她就是封太太。封云霆的太太,羡慕也好,嫉妒也罢,全H市多少双眼睛盯着?现在下手,迟早会被封总查出来。”
邢老爷子有些颓唐的瘫坐回了轮椅里,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戾气:“那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邢叔,办法……还是有一个的。”
“那你不快说还在等什么?!”
“我怕我说了,您会生气。”
邢老爷子脸色铁青:“只要有用就行,你尽管说。”
郭庆安垂着头,轻笑了一下:“釜底抽薪,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封总不愿意做你的继承人,您的万贯家财他根本不稀罕,您又何必执着呢?倒不如换一个人选……”
邢老爷子立刻打断了他:“换谁?你吗?别做梦了,我会把我的财产传给一个瘸子?!”五⑧○
郭庆安脸色的一丝丝笑意瞬间荡然无存:“邢叔,我原本也是个好端端的人,我变成瘸子,也是拜您所赐!”
“没错,是我让人打断你的腿的。可是你现在就是个瘸子,有什么不对吗?”
“邢叔你……论能力,我承认我是比封云霆差一点,可是他摆明了不愿意再受您的摆布,您为什么不退而求其次呢?”
邢老爷子一口回绝:“明明有最完美的人选,我为什么要选一个残次品?”
郭庆安深深看了邢老爷子一眼,转身离开。
邢老爷子在身后叫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去哪,给我回来!”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邢叔,我给过您机会。
您不接,那就是另外一个处理方法了。
……
从别墅出来,是一段海上公路。
静谧的夜里,这条路上空旷无人,只有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稳稳开过。
车厢里静悄悄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时繁星偏头看了看他,很快就转了回来,低头看着自己裙摆上的碎花,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沉默,递给她一张纸巾道:“擦擦脸吧,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
时繁星接了过来,却没有擦眼泪,而是在指尖缠绕,心乱如麻:“你刚刚在邢老面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封云霆平视着前方,心虚翻滚:“你希望是真的吗?”
“……”
“你爱的人,和你恨的人,是一个人。这样的结果,你能接受吗?”
“……我不知道。”
他笑:“其实我已经很开心了,刚刚我牵着你的时候,至少你没有立刻甩开我的手。”
“我们在演戏啊。”
“那是在爷爷面前,在孩子面前,邢叔可巴不得你能当场甩开我呢。”
“……”
“我知道,你是相信了,我就是先生。”
话终于说到这里,时繁星迫切想要一个答案,她转过身,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所以,你真的是吗?”
“如果我是呢?你会原谅我之前的混蛋,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你先回答我!”
“不是。”
“……什么?”
“我不是,”封云霆的面容冷峻,语气也仍旧温和:“邢叔这个人,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你今天那么逼问他,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然后呢?”
“我就想诈一诈他,把火力转移到我身上。即便是假的,他也会以为我是精神问题又犯了,总之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不然我怕今晚我们都走不出那个别墅。”
时繁星感觉自己的心猛地坠入了幽冷的海水里。
“你最近这些日子都先呆在老宅里吧,我会安排最严密的安保保护你和孩子们的安全。剩下的都交给我的来处理。”
她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我不是先生,失望吗?”
时繁星摇头:“不失望,是庆幸。如果你真的就是先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
“好在,你并不是。”她用手把脸上的泪水抹掉:“对了,你刚刚说,邢老把他的产业都交给你打理了?”
他“嗯”了一声,闭了闭眼睛,挺过这阵心痛:“这四年,都是我来打理的。”
“可是他要带走先生,也是为了让他当自己的继承人。”
“嗯,你说过。”
“邢老应该不至于要两个继承人。”
“所以呢?”
时繁星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真的不是先生,对吗?”
“……不是。”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我刚刚其实也想过你是装的,你根本不是先生,可是你明明没去过云台山却知道山顶的日出场景,你也没见过海棠花树,却也知道存在着那么一棵本不该属于H市的树种。对了,你刚刚说能认得去海棠花树的路,也是骗邢老的是吗?”
“不,”他说:“我真的知道。不但知道,几天前我才刚刚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