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的情形来看,江城海怕是已经盯上了封氏,江帜舟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封云霆帮忙,恐怕会正中他的下怀,让封氏也踩进陷阱里去。这人最是不择手段,不能以寻常人的思维看待。
江帜舟想到这里,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他抬起手指轻揉眉心,打开工作邮箱里的文件开始寻找思路,然而财务部门提供的账目让他越看越头疼,这根本是一笔烂账。
倒不是说有人在其中弄虚作假,而是公司的现金流已经糟糕到快要陷入赤字的地步了,想当年冯云阳在的实合,他为了把这位冯总逼走,将日盛集团收入囊中,也曾在背后动过手脚,让公司看起来跟要破产似的。
可那时出现问题的还只是总公司,只要总裁肯放弃股份,单靠分公司的收益就能将集团盘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丑闻和危机给拖垮。
陈盼心大,愿意承担自己的项目所带来的后果,所以可以睡得安恬,但江帜舟不行。
这大概就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吧。他盯着电脑屏幕无声的笑了一下,甚至产生了一瞬动摇的念头,如果就这么答应江城海,回去当江家的继承人的话,所有的麻烦会到此为止的吧?
在旁人看来,这是个无需多想就能做出选择的问题,可对江帜舟来说这意味着他要抹杀掉自己在过去二十多年中存在的意义。
正在江帜舟纠结不已,头疼到快要炸开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时针早结束了一天的旋转,开始进行下一次循环了,会在这个点打电话给他的人只可能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
江帜舟见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只当是受他所托去谈融资的员工打电话汇报来了,二话不说就按下了接听键,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下意识的就要把电话挂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现在挂断电话显然不是个好主意。”江城海猜出他此刻必是对自己不满之际,不慌不忙道,“我们毕竟是父子,有些时候念头难免会有重合。”
江帜舟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平复好心情,但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诚如江城海所言,他确实猜到了对方的打算,可能是父子血脉相连,心灵相通,也可能是因为他母亲说的对,自己跟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在某些方面的相似程度已经大到了可怕的地步。
一开始的时候,江帜舟的心完全是系在陈盼身上的,他以为江城海在找到他的这个弱点之后,一定会用她来逼迫自己就范,毕竟江城海之前就已经用她威胁过她一次了。
如果不是担心陈盼出事,他根本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坐在餐厅里跟江城海吃饭。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江帜舟现在是彻底的不困了,他从听到江城海话音的那一刻起,胸中就有无名火开始熊熊燃烧,这会儿怕是烧死人都够用。
江城海面前的耶稣受难图已经拼好了,他独自一人坐在江家客厅里,正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听到江帜舟含着怒气的质问后,淡声道:“我是你的父亲,难道不该关心一下你么?”
闻言,江帜舟直接被气笑了,他冷笑着反问:“您是认真的么?还是说您打算换个办法,转而攻心?”
“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而已。”江城海的语气忽然变得苍老起来,他哑声道,“我知道你怨我恨我,觉得我是另有目的,可我真得只是想弥补过去的错误罢了。”
丧子之后,他曾经去疗养院里看过从未公开露面的那个儿子,并且难得的对这个孩子生出了些许慈父心肠,凭借江家的财力,足以让先天不足的病人在疗养院里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但他已经老了,能做的越来越少。
如果江家的产业落在旁支手上,那江城海毕生的心血和这个孩子的下场都不会太好,除非找到一个可靠的人,而江帜舟正是被他选中的那一个。
这孩子能力极强,跟他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他相信自己能够给出打动江帜舟的筹码。
江城海听着对面的沉默,主动又问:“我听说你去参加封家那对龙凤胎的百日宴了,想来最近过得应该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