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

    陆泽琛调暗了灯光,单手抱着顾涟,另一只手帮她洗头。

    他身上衬衫湿了大半,完全不在意,只目光认真地看着顾涟。

    安静许久。

    忽然,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

    他心中一痛,手上动作更柔,拿过花洒,冲去她头上泡沫,十分小心,生怕洗发水进到她眼里。

    洗完头发,他保持动作太久,腿早已酸麻,皱着眉调整姿势去够沐浴乳,帮她擦着。

    “还要泡一会儿么?”他问。

    顾涟从浴缸里伸出藕臂,抱住了他的腰,“再泡一会儿。”

    “行。”陆泽琛开了换水装置,让浴缸里的水保持温热。

    隔着湿掉的衬衫,他们几乎没有阻隔地贴着。

    他抱着心爱的女人,第一次没有多余的心思。从昨晚开始,胸口里挤压的恐慌、心疼一点点溢出来,占满了整个胸腔。

    “别怕……”他轻声哄着顾涟。

    顾涟握住了他的手,贴在她的心脏位置。

    她说:“那辆货车上都是钢管,撞过来的时候,好多钢管从玻璃窗扎进来。其中有一根,从我腰边擦过去的。要是再歪一点,就能扎穿我。”

    陆泽琛心脏猛抽一下。

    按照顾涟的描述,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浑身都僵硬了,无限的恐惧在胸口炸裂,刺激得他头皮发麻。

    顾涟仰头,瞥到他难看的表情,又说:“宫世恒留了好多血,他就在我不远的地方,我一睁开眼,满眼都是红的。”

    陆泽琛哽咽,将她抱紧了一点,触到水温似乎不够热,他缠着手指将水温又调高一点。

    顾涟面无表情,说:“其实这次不是最吓人的,我还见过另外两次,更吓人。”

    陆泽琛没张口,意识到她说这话的意图,更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生年年那回,你跟我吵架,对我凶,把我一个人丢下。你不知道,你刚走,我就觉得不舒服。”

    她抬起满是水的手,抚上陆泽琛的脸,眼神怔怔地说:“羊水破了,还有血,好多好多,我以为我要死了……”

    陆泽琛面色青灰,紧紧抱着她,心中呢喃了一遍又一遍对不起。

    “还有那回。”顾涟顿了顿,继续说,只是语气明显变冷,一字一顿,“你要我把孩子打掉。”

    话音刚落,陆泽琛额头已经出了细密汗珠,无力改变的痛苦刺激得他眼前发黑,心脏处连续抽痛。

    顾涟说:“你不知道吧,没成型的孩子打下来,叫做妊娠组织物。”

    陆泽琛下颚绷紧,张了张嘴,“别说了……”

    顾涟摇头,继续说:“做*流的时候,那个东西会进入宫腔,如果流不干净,还要*宫。”

    她眼中有泪,盯着陆泽琛的脸,一字一句,“我当时不懂,能不刮就不刮,其实可以吃药。医生说让刮,我就做了。回来之后,特别疼,疼得我一直骂你。”

    “你还记得么,后来你回来的时候,还说我……”

    陆泽琛的心脏实在无法承受,只能低头,吻住了顾涟的唇。

    她如果再说,真的能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