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眉头一拧:“我说了,不需要,一点轻伤而已……”
话音未落,陈宁已经不耐烦地直接反手伸进门内,运了内力扣住她的手腕脉门。
景和一愣,没防备之下,她脉门一被他扣住,手上就没了力气。
随后,陈宁膝盖狠狠一压门,就直接把门顶开了。
景和踉跄了几步,她蹙眉,反手一扯过甲胄上的披风遮住身体:“你干嘛,小雅会带军医过来!”
陈宁看着她一副防备的样子,冷冷地挑眉:“军医要来,你就可以衣衫不整地开门,我拿药过来,你这副样子有必要吗?”
景明没好气地道:“军医虽然是男的,可他是大夫,当初我在军中服役受伤,如果还要对军医遮遮掩掩,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军营里是最容不得矫情的地方,尤其是受伤的时候了。
早一刻处理伤口就能多一分活着的希望。
“你也是军中服役之人,难道你命根子受伤了,如果军医是女的,还要因为害羞不敢给军医看?”
景明不客气地道。
他们赤血是真有女军医的。
只是这次,没有在这里而已。
陈宁闻言,冷着脸放下了手里的药物:“知道你景明姑娘最厉害,既然知道晚一点处理伤势,还不过来坐下么?”
景明看着他,还是摇摇头:“我不要,算了,我还是等小雅和军医。”
陈宁端方的俊颜上,闪过隐忍的火气:“你什么时候开始那么矫情了,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
景明顿了顿,抬起圆润的眸子看着他:“因为我不想再让你觉得,我耐不住寂寞想要占你便宜。”
陈宁看着她坦荡荡说出这句话的样子,眸光明亮又平静,忍不住窒了窒:“……”
他冷声道:“我不会误会,只是你终究是为了我受伤,我该负责的事情,还是要做完。”
景明叹了口气,有点无奈于陈宁的固执:“你真的不用这样,军医……”
“军医的药在我这里,我已经打发他和小雅走了。”
陈宁没什么表情地从边上的浴桶里,打了一盆热水放在桌子上。
景明呆了一下,有些无奈,也低着脑袋,闷声不吭地坐到了他面前。
“转过去,你前面也受伤了?”陈宁挑眉。
景明闷闷的转过去:“都是赤血的兄弟姐妹,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
陈宁深吸一口气,不想理她:“披风脏了,扔了。”
景明这才扔了披风,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背后。
一道血痂从右肩到背的心,几乎将她背后的肚兜带子都划断了。
血虽流得不算多,却也从背后都流到了腰带上。
如果不是因为她穿着甲胄,那一刀只怕要留下的就不只是这些不需要缝合的皮肉伤了。
他指尖微微发颤,想要抚上那血痂,可却又不敢。
他闭了闭眼,拿了湿透的帕子沾上水,小心地替她将伤痕周围的血渍擦掉,说话的声音却很冷——
“记住,我不需要你替我去挡刀,我不需要!”
景明眉拧了起来:“可是那时候真的很危险,你突然背对俘虏,那刺客离你的距离太近了。”
陈宁面无表情地道:“那又怎么样?”
他仔细地替她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渍后,又拿干净的棉纱沾满药水,替她小心地敷上伤口处。
景明娃娃脸都跟着皱起来:“你既是骑兵营的统领,就应该知道这一仗,你锋芒毕露,会成为敌人的眼中钉,以后这样的刺杀不会少的!”
为什么那刺客不刺杀她,不刺杀别的校尉,就冲着陈宁去的。
很明显这是专门针对他的刺客!
“周如故已经被他们偷袭得手,受伤了,这周羽确实是个厉害角色,你得提高警惕!”景明说着。
陈宁冷声道:“你有空瞎操心,不如多操心下你自己,行事如此莽撞,到底当初你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
说着,他一挤手里的帕子,药水瞬间流在景明的伤口上。
药水流淌进伤口的刺痛感,让她微微蹙眉,却没有吭一声。
只是背部不自觉地紧绷,透露出了她在忍耐。
陈宁见她不说话,声音又冷了点:“知道疼,以后就不要自以为是,做这种帮人挡刀子的事情!”
景明却对他的怒气并没太多反应,只是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不,以后我还会这样的。”
陈宁捏紧了手里沾满药水的帕子,手背上青筋毕露,很想骂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固执得不可理喻的女人!
可是……
看着她背后因为敷药水后,部分血痂脱落,而显得鲜红的长长伤口。
他面无表情地将帕子扔在一边,重新拿了抹药用的竹板,沾了乳白的药膏替她擦上伤口。
“嗯,也对,你景明最讲义气,在你心中,赤血中人人都一样,救谁不是救,不是我,你也会以身挡刀。”
乳白的药膏有舒缓作用,景明一下子觉得原本刺痛不已的伤口舒服了许多。
她忍不住眯起眼:“也不是,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不会本能地以身去挡。”
除了大小姐以外,让她本能地看见危险就想要去挡的人,大概只有陈宁了。
陈宁上药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问:“你说什么?”
“啊?”景明有些懒洋洋地托着下巴,白天打仗,吃饱喝足就想累得想睡。
何况这七八月的苗疆山林,白天酷热,到了夜里倒是凉风习习,吹得人昏昏欲睡。
“我问你刚才说什么!”陈宁冷着脸,拔高了声音。
景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啊,我说,我本能想要去挡刀的人只有你和小姐啊。”
义父她都未必会替他挡刀,毕竟,关悦城那个臭老头曾经为了锻炼她的反应,拉她挡刀。
还不止一次!
真是父爱如山,压死个人了!
陈宁闭了闭眼,喑哑地道:“既然已经一刀两断,你再说这些话,做这些事,有意思?”
景明瞥了他一眼,哈欠连天:“要让你觉得有意思,所以我才能喜欢你吗?我们虽然一刀两断了,可是我还是喜欢你啊。”
这又不是说她能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很觉得好困啊。
她呢喃着:“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不必有负担。”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