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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这是个好东西,您且瞧瞧。”梳着灵蛇髻,又配着长命锁的陈美景悄悄遣退众人,自袖中拿出一物,低声朝益昌郡主说道。
益昌郡主此时正坐于后园子里一处凉亭内,面上显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太子哥哥被禁足,她便也没了游玩的兴致,整个人都惫懒起来,连带着妆容也跟着暗淡了几分。
“没兴趣。”她只拿着一根长长的柳条,意兴阑珊得戳着凉亭一角琉璃水盏中的游鱼。
陈良辰见自家妹妹没引得益昌郡主注意,也不由得凑过来道,“郡主,您不是恼二皇子不讲情面?此物可帮郡主解忧。”
言罢,她又附耳于益昌郡主,将那药的妙用细细说与她听。
益昌郡主原本有些无精打采的眸子登时便放出光来,犹自带着些许不信,“果真?”
陈美景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得色来,低声笑道,“郡主最近可听得家父府中的两个姨娘失心疯的事儿?”
“我听那起子乌糟事作甚!”益昌郡主不在意般挥挥手,又似想起什么般瞪大眼睛望向陈美景。
陈美景几乎要压不住自己的唇角,只朝郡主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锦原以为大夫人带三小姐赴宴的事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
可这日她刚给齐二爷穿了一身穿花箭袖束腰长袍,又帮着二爷压了一方墨玉配饰于衣角,便听二爷低头与她道,“等下你还穿那身小厮衣裳随我出门。”
时锦的脸不由得一红,本能得便有些面热。
第一遭穿那件衣裳,二爷瞧着她的模样,眼中仿似生了火,直把那株塞雪塔压得花枝乱颤;第二遭穿那身衣裳,二爷拂了她的头发,又让她软了腰肢跳那起子舞蹈。
这第三遭……
时锦低了头,只露乌漆漆的头顶与他,并一截欺霜赛雪般的脖子。
齐墨璟不虞她一时羞窘,只见那截白生生如嫩藕般的脖颈一点点染上了粉,当下心思电转,想起前两次孟浪来。
他不由轻咳了声儿,面上亦微微染了些酡意,借着时锦低头的空隙,掩着声儿道,“有些饿了,先摆饭罢。”
时锦应了是,悄然退了出去。
外室中,司棋和知画早就摆了饭,只等二爷出来吃。
司棋眼观鼻鼻观心,对时锦随意出入内室视若无睹。倒是知画,眼神复杂得瞧了时锦一眼,又悄然低下头去。
二爷的喜好,其他人毋庸置喙。
以前时锦未来清风院时,知画值夜便只能守着外室,可时锦一来,不仅占了脚踏不说,还样样儿都与众不同,若说心中平衡,那反倒有鬼。
知画压下心中一番心思,只瞧着二爷端坐于八仙桌前,如玉般的指节拈起碗筷,随意自在用起饭来。
时锦侍立于一侧,他只需眼风随意一扫,时锦便能准确无误得携了饭菜放于他面前的菜碟中,一副贴心模样。然而,她腹中那一声极细的轻响却是没逃过齐二爷的耳朵。
齐墨璟的眼底深处压了些淡然若无的笑意,唇角却微微下耷,整个人显得有些冰冷肃穆。他的声音暗沉沉的,命令中带着点不容置喙,“糖醋丸子有些凉了。”
时锦吓了一跳,“怎会?”
她转头望向司棋,司棋眼中也显出一点惊讶来,由是低声回禀道,“奴婢早上过来时特特嘱厨房的人拿棉罩盖着提过来的……”
齐墨璟淡淡瞥了她一眼,司棋由是收了声儿,忐忑不安立在原地。
他目光望向时锦,微微抬了抬下巴,“你且试试,是不是爷在说谎。”
时锦不虞他点名,当即取了备用的白瓷勺,剜了一个糖醋丸子,以袖遮面,送入口中。
糖醋丸子的酱汁调得极好,甫一入口,带了微微的烫,汁液于口中爆浆开来,时锦的脸上当即便带了三分笑出来。
“二爷,不凉。”她的唇边一点酱汁沾染,唇色也跟着鲜亮通透起来。
二爷的眸子暗了暗,“不可能,你且再试试这道菜。”
他银箸微微一点,指向另一道水晶虾饺。时锦面上显过一点狐疑,又拿了一旁的银箸,挑了只小些的虾饺放入口中。
入口鲜香,很美味,也不凉。
她的眼中带了些疑惑,又不敢显现出来。只在二爷问她时,答了句“凉。”
主子说凉,不凉也是凉。
齐墨璟一道道让她试过去,一顿饭时锦竟也吃了七八分饱。
她抬眼朝二爷望去,只见二爷朝她微微笑了下,一眨眼,那抹极浅的笑又如一夜昙花,转瞬消失不见。
时锦却是极满足,肚中有食心不慌,侍候着二爷慢悠悠得用了早膳,又帮二爷搭好配饰,她这才穿了小厮的衣裳,跟着自家二爷大摇大摆得出了门。
她本身便不爱脂粉,又兼之以前常常扮作小僮随父亲看诊,是以扮个清秀小厮倒也不见拘束,很是眉清目秀。
侍墨瞧着时锦这般模样,不由得咂了咂嘴,“二爷,奴才是不是要失宠了?”
齐二爷瞪他一眼,转身直接进了马车。
作为随侍,时锦也跟着坐了进去。
威远将军府的宅邸并不在城内,反而在城郊置了好大一处宅院。里面不仅风景秀丽,圈揽了小半个山丘,更兼之设了演武场、跑马场这些武将专属,更是有古朴不事雕琢的粗犷之感。
城中路面还好,一出城门,马车往左拐去,只见羊肠小道盘错,竟是有些崎岖难行起来。
见时锦微微蹙眉,齐二爷一手释卷,一边解释道,“此处路近,可先至。”
正说话间,马车一个颠簸,时锦登时坐立不稳,向着二爷方向倾了下。她紧紧揪着身下坐垫,面上颇为惶恐。
然而,接下来的路更是一波三折,她刚端正坐姿,下一瞬整个人便如腾空一般向着一边倒去。
就在时锦惶恐时,二爷却如及时雨般揽住了她,将她暂且搁在自己修长有力的长腿上,声音中微微带了些难得的戏谑,“你这般,莫非是在勾引我?”
他的声音尾调上扬,瞧着并无不喜,然而,时锦却是不得不郑重以待。因着坐在二爷腿上,她堪堪抬头,便可与二爷平视,“奴婢没有……”
话未说完,马车猛地一震,那唇竟是不受控般掠过二爷眉眼,倏忽一顿,结结实实在他眉心烙下一吻。
时锦吓得赶忙捂住嘴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慌乱得望着他,唇却似着了火,火烧火燎的,好似不再属于自己一般。
齐二爷眉目瞬间暗沉下来,唇角抿直,不辨喜怒。然他的右手拇指不容分说般按在她唇上,眸色由清浅转浓,最后浓烈如漆黑暗夜,黑沉沉似要将她吞吃入腹。
一只手似轻似重,将她的腰身压向他,亲密无间中,时锦身子猛得一僵,整个人都不敢动弹半分。
一片僵持中,二爷忽的一笑,往日里瞧着冰冷矜持仿若没有人气儿的脸好似一瞬间堕入凡尘,眸中也沾染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情绪素日里掩藏得很好,却于此刻迸发出来,格外浓烈灼人。
他将唇抵在她耳边,清冷冷的声音中带着些莫名的欲,又有一丝坏到骨子里的邪气,“你,可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