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收回眼神,霍君寒已经上车来了。
距离近,林惊词就更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个天之骄子,眼里浓浓的悲伤。
也许是天性母爱泛滥,林惊词在这一刻,心疼的要命!
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
“你这是怎么了?”
霍君寒强撑着坚强,眉头却已忍不住颤抖。
“苍暮山是一座陵园,我的父亲,就长眠于此。”
霍君寒的父亲。
跟霍君寒结婚这么久,霍君寒从未提起过父亲两个字。
也许不是不提起,而是太沉痛,他不愿回忆。
林惊词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为刚刚拿霍君寒的父亲来做对比,感到抱歉。
墓园的路蜿蜒绵长,两旁的常青树整齐划一,格外肃穆凄清。
微风拂过车门,三月天气还有点冻手指。
林惊词站在霍君寒身旁,目光落在那块冰冷的墓碑上。
“爸,我带词词来看你了,就是我以前一直当着您念叨的词词。”
霍君寒低哑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
林惊词望着他,竟然有些心疼。
在她心里,霍君寒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神祇。
此时此刻的柔软,才让他看起来更加真实些。
林惊词主动去拉住了霍君寒的手。
只是一秒,霍君寒就反拉住了她,握得更紧。
他一向不喜形于色,尤其此时垂着眸,更让人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可即便如此,林惊词也能从霍君寒那只紧握她的手上,感觉到此时此刻霍君寒的悲恸。
再要强的人,内心也有无法触及的沼泽。
林惊词看向霍爸爸的墓碑,开口:
“君寒向您念叨过很多次我吗?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您见到了,不知道您还满意我这个儿媳吗?爸!您放心,我和君寒感情……暂时挺好的!”
她声音诚恳,让人安心。
那声“爸”,更是叫在了霍君寒的心坎里。
霍君寒望着她,心头泛出一丝暖意。
这丝暖意,比春日里的暖阳还要熹微,叫人好生难忘。
在苍暮山待了半个小时,俩人就肩并肩往下走。
“你爸爸在你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你一直跟着霍老爷子生活?”
霍君寒点点头,难得的话多:
“嗯,爸爸他不是一个严肃的人,相反,他是谦谦君子,他会带着我看花赏月,做一些我喜欢的事情,倪瓒是我最喜欢的大家,也是我爸最喜欢的大家。”
“可惜,爸爸去世之后,我就成了老爷子培养的企业继承人,也是一个商业机器。”
“二十岁那年,我继承霍氏集团,成为霍氏家团总裁,商界媒体都夸赞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商业奇才……”
说到这,霍君寒突然笑了。
可这笑不是因为开心,看起来挺悲哀的。
“二十岁之前,你一定过得很苦吧?”林惊词拉住霍君寒的手,
“什么商业奇才,不过是百炼成钢。”
百炼成钢。
霍君寒觉得这个词语,很贴切。
只可惜,他是人,不是没有心的钢。
霍君寒轻轻握住林惊词的薄肩,含情脉脉,声情并茂:
“词词,不要离开我,好吗?”
“词词,我以后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包括老爷子,都不行。你留下来,好吗?”
此时,已经到了山下平坦的小树林。
背景幽静森绿,与霍君寒炽热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黑眸里的真情滴出来,熨帖着林惊词的心。
她的心被烤的热热的。
说不心软是假话。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尤其是见过一个天之骄子折翼的一面,她哪里还下得了那个狠心。
虽然姑姑和爸爸的死跟霍老爷子脱不了干系,可与霍君寒没有关系啊。
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彼此都在成长,要是中途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
林惊词的心开始动摇。
她低着头,咬唇:
“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多久?三天,五天,一个礼拜?”霍君寒迫不及待的追问。
“一个月吧。”林惊词开门见山,
“原本是决定一个半月之后办理护照出国,假如在那之前,我改变心意,就不走了,但要是我依旧想走,你也不能拦着我,可以吗?”
林惊词这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这就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掺加了点交易的味道。
霍君寒挺不喜欢这样。
可他又不忍心逼着小女人,那样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