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查到,林勇这笔不明款项来自崔芝兰手下的秘书,也就是说,曾经,崔芝兰用这笔钱买通过林勇。”李昱解释道。
听完这话,林惊词眉头轻皱,分析着这件事的疑点。
怪不得那天林勇莫名其妙的到她学校闹事,原来是受人指使。
但崔芝兰为什么莫名其妙要指使林勇呢,对崔芝兰来说,这好像并没有一点好处。
不对。
林惊词又想到一件事来,好像也就是从那天林勇闹事之后开始,她和霍君寒之间的感情不断恶化。
或许,崔芝兰的目的不在她,而在于转移霍君寒的注意力,而后方便对霍氏下手。
林惊词攥了攥手,突然觉得这崔芝兰实在太恶毒了。
深吸口气,她抬眸看向李昱:
“我要见林勇。”
现如今,林勇还被关在拘留室。
李昱带林惊词去了探视间,李昱在离开的时候,突然问:
“会不会害怕?”
林惊词知道,李昱是担心上次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会给她留下阴影。
其实说实话,到现在,那件事在她心中都还是阴影,可阴影总要克服,就算是为了霍君寒,她也不能总是躲着不见林勇。
她浅笑一下,“我想我能应对。”
李昱露出两颗小虎牙,“好,有事就叫我,我在门外。”
李昱出去后,林惊词就安静的等林勇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开了。
她紧盯着,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是一身囚服的林勇。
看着像是瘦了些,神色没有以前那么嚣张,身形也变得佝偻。
虽然十五岁以后林勇就性情大变,可毕竟叫了那么多年的爸爸,看到林勇转变成这样,她莫名还是心酸的慌。
林勇也不敢看她,只是驼背弯腰的坐在玻璃那端。
林惊词吸了口气,主动拿起了对讲电话,待到林勇接听,她才开口:
“爸。”
一声爸,冷漠陌生,却又好似饱含万千道不清说不明白的情绪。
那声音仿佛穿透了时光,让人瞬间回到了好多年前。
——那是大雪纷飞的寒冬。
“爸爸!妈妈给我买了冰糖葫芦,第一口给爸爸吃。”
“冰糖葫芦酸牙,爸爸不爱吃,词词吃。”
那一年,S城有史以来最低温,可那个冬天,林勇的心却是有史以来最暖和的。
回忆戛然而止。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和自己的女儿走到了这一步?
林勇的头埋得更低了,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他和他的女儿,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是赌博毁了他的一辈子啊……
“我知道,你在拘留室里也想明白了很多,我知道,你也有很多身不由己,但你最不该的就是为了眼前小利,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林惊词面无表情。
见林勇不出声,她继续说:
“20万,你差点害得我没有未来了,爸,我把你送进监狱,你不要怪我。”
说完,林惊词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走动门口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林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步伐。
“词词!爸爸错了。”
灯光照着林惊词的背影,将她的背影衬托的格外单薄,却很坚定。
她没有回转身,只是静静地听着林勇继续说话,神情藏在阴影里。
“糖葫芦酸牙,爸爸不爱吃,词词吃。”
“爸爸这辈子做了好多错事,但你要记住,爸爸是受人蒙蔽了双眼,那不是爸爸本意,爸爸……爸爸是爱你的啊。”
“词词,你要知道,啊?”
最后一个字,林勇几乎是颤抖着说出来的,声音仿佛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埃,苍老形骸。
林惊词身形僵着了一瞬,抬手擦了一下眼底的湿润,没有停留,更加坚定的走出了探视间。
她无法原谅林勇做的错事,但她也无法面对一个哀求的父亲。
就这样吧。
从探视间出来之后,李昱就跟她说,林勇主动把崔芝兰买通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交代清楚了。
崔芝兰本来就被霍君寒告了,被拘留在警局,现在又加上一条诽谤他人罪,只等最后的审判。
林惊词听着这些话,心中掀不起任何波澜。
“谢谢你,李警官,我爸正式开庭是什么时候?”
李昱一怔,他还是头一回听林惊词称呼林勇“爸爸”,抬眼看向林惊词,见林惊词脸色苍白,心中不免一痛。
李昱缓和了语气:
“应该就是这两天,我会提前一天通知你的。”
“不用通知了,他已经认罪,我可以不过去。”
林惊词低头,拿起包起身,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又好像想起了点什么,回过身来向李昱鞠了个躬,随后才离开。
李昱站在原地,望着林惊词失魂落魄的背影,皱起的眉头轻轻颤抖,他在克制自己追出去的欲/望。
出了警局,林惊词并没有给周溪打电话,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秋风时不时的卷起她的外套边,窜进去就更冷了。
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眼眶红了好几次,但她咬着牙,还是生生的将眼泪了回去。
她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一个爸爸,去医院看看妈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