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惊词躺在床上发愣,如果不是手机振动,她会一直发愣下去。
自从孩子没了,她时常这样。
无力的拿起手机,当她看见手机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是“老公”之后,眼眸瞬间恢复冷淡。
犹豫片刻,她接通了电话。
“喂?”
那头响起熟悉的男声,
“是我,霍君寒。”
“我知道。”林惊词极冷淡的回应。
她当然知道是霍君寒,那个让她一无所有的男人!
那个伤透了她心的人,假如不是顾清俞拿出来的证据,她不会知道,霍君寒还对她做了那些事……
回过神来,林惊词冷声问:
“有事吗?”
“是不是没事,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霍君寒难得温柔。
“不能。”
那头顿了一秒,才说:
“我是想告诉你,我签好了离婚协议。”
这句话一说出来,林惊词只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可很快,她又心生怀疑,皱起眉头,
“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那头的男人沉默一瞬,回答:
“不愿意的话,你可以不走吗?”
“不可以!”林惊词坚定的回复。
“对啊,横竖你都要走,我怎么不选择给彼此一个余地呢?”那头苦笑,挺无奈的语气,
“离婚协议书我签好了,见面给你吧!”
林惊词没有回答。
其实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再跟霍君寒见面交集了。
可那头语气一低再低,“最后一面了,词词!”
林惊词这才勉强点头,“好,地址和时间。”
“我发给你!”
挂断了电话,林惊词就收到一则微信。
【景林小区502,明天晚上,不见不散!】
林惊词望着手机出神,手指弹在屏幕上,愣是打不出一个字来。
本以为已经心如死灰,可看到这个地址,她又难免心头堵塞。
那是她曾经长期生活的家!
退出微信,林惊词又给顾清俞打了个电话,告诉顾清俞自己决定出去一趟。
“你是去见霍君寒的吧?”顾清俞一针见血地说。
林惊词也没有隐瞒,“嗯,去拿离婚协议书!”
“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林惊词直接拒绝,
“就只是拿一趟东西而已,不会改变我当初的决定。”
林惊词口中的“决定”,是跟顾清俞一起离开H国。
顾清俞说,沐家还留了一些东西给她。
虽然她不确定自己就是顾清俞口中的沐媛,但幽闭恐惧症每次发作,都有个声音呼唤自己“媛媛”。
之前一直或逃避,或无视,现在她决心要搞清楚这一切!
“好,那你注意安全,注意不要吹风,你还在坐小月子,记得吗?”顾清俞事无巨细的嘱咐。
林惊词笑了一下,“我记得,谢谢你。”
*
翌日,傍晚。
林惊词如期而至,在炎炎夏日,身裹一身毛衣来到景林小区。
老破的小区里,孩童嬉戏玩闹,林惊词不禁触景生情。
她也曾这样无忧无虑。
可惜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假如,没有遇到霍君寒,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她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四学生,还过着平平凡凡的生活。
垂眸,敛去眸中情绪,林惊词跨步上楼。
她身体虚弱,还没有恢复,上到三楼已经气喘吁吁。
平复了一会儿,林惊词继续上楼。
上到五楼,林惊词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的鼻间,闻到一股熟悉的肉包子香味。
随即,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味道,是记忆的储存器。
她想到了姑姑,想到了从前!
当人变成回忆,定格的都只会是美好。
林惊词泪流满面着推开虚掩着的门,声音哽咽:
“姑姑……”
话才说出去一半,她就哽住了。
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变,掉漆的电视柜,叠成桌垫脚的作业本,还有阳台上的绿植……
鼻头一酸,眼泪又是滚落。
咯吱。
厨房的门被打开了,热气扑面而来的同时,长身玉立的男人摘下围裙,从中走了出来。
待到看清人脸,林惊词更是一愣。
霍君寒。
那线条分明的五官沾了点烟火味儿,变得柔和,周身的生人勿近气息尽数褪去,取而代之是一派温和。
也许是反差感十足,林惊词在这一刻,心跳漏了一拍。
就像理想型突然变成,甘愿为你洗手作羹汤的家夫形象。
“来了?”霍君寒对她微微一笑。
这个声音让林惊词回过神来。
不。
不能乱想。
霍君寒就像一个披着羊皮的狼,只是稍稍展现温和,待到她顺从,立刻露出獠牙。
以前,一直是这样。
林惊词擦了一下脸,说:
“嗯,离婚协议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