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燃仍旧以养伤的名义坐在竹轿之中。
他不能让外界知晓他双腿已废,倒不是为了维护自尊,而是他的政敌太多,若是发现他成了一个废人,说不定会群起攻之,让他地位不保。
身处险恶朝堂,自有许多身不由己之事。
慕玥只是淡然瞥了他一眼,就这么绕过了他,连招呼都没打。
白璟燃眸色一沉,叫住了她:“见了本王也不行礼?”
慕玥转过身,从容道:“我看王爷赶着出门,不想耽误王爷正事。”
白璟燃脸上浮现一抹不快:“你最近是越来越目中无人。”
慕玥冷漠至极:“我只是以王爷对待我的方式,来对待王爷罢了,有何不妥?”
这话充满讥讽,白璟燃眸底忍不住窜起一抹怒火。
“被皇上喊了几声玥皇婶,便脚不沾地了。别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只要我一句话,便能让你摔个粉身碎骨。”
慕玥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那王爷为何还不动手?我人就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璟燃目光骤然犀利。
好个不怕死的女人!
她真以为他下不了手么?
他现在不动她,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他要弄清楚她的身份。
慕玥刚回来那几天,倒是掩饰得很好,甚至骗过了白璟燃。
但随着时间推移,白璟燃心中的疑惑逐渐加深。
她身上有无数个谜团,令白璟燃难以释怀。
但此刻,白璟燃什么都没说,再次隐忍了心中不满:“你给我安分点,若是再招惹是非,我不会替你兜底。”
说完,白璟燃的竹轿缓缓从她面前离开,消失在她视野里。
灵鹿低语道:“一介凡人,还妄想杀你?”
慕玥幽幽道:“别小看他,他好歹修炼了玄微之术,若是把他逼急了,就凭我身上这五成的仙力,还未必斗得过他。”
灵鹿斜眼瞧她:“那你刚才还对他这么不客气?”
“那是因为我算准了他不会动我。”慕玥眯起双眸:“他若是真心想除掉一个人,是不会公然宣布的。下手不留痕,才是他的本性。”
灵鹿听罢,眉头上扬:“也就是说,等哪天,他不再对你说狠话了,就是他下决心要杀你的时候了。”
慕玥目光深邃,恐怕就是如此。
慕冷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娘!我们还得办正事呢!快走吧!”
慕玥点点头,疾步朝颜氏草堂赶去。
……
白璟燃的竹轿拐了个弯,经过一座亭子前,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影。
白璟燃立即让竹轿停下。
“师尊!你什么时候从府里出来的?”白璟燃有点讶异。
沈御门背着手,站在亭子里,表情凝重:“我想与你单独聊两句。”
白璟燃摆一摆手,身边人将竹轿抬到了亭子下,接着退了下去。
只留下白璟燃与沈御门独处。
“师尊为何不在府中与我交谈?”白璟燃疑问。
沈御门摇头:“我不想让你身边的卧底听到你我之间的对话。”
白璟燃沉下脸:“师尊,没人能骗过我这双眼睛,若是有人在我身边安排了卧底,早就在我面前露了馅。”
沈御门抬起手:“你别生气,我没小看你。我说的卧底,指的并不是人。”
白璟燃听得皱起眉头:“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沈御门目光灼灼:“你可听说过,有一种法术,可以随心所欲地使唤身边的小动物,能让小动物为其进行窃听和传话?”
白璟燃脸色凝重起来,没接话。
沈御门语气一沉:“我昨天亲眼看到,慕玥以某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召唤了四只野生的夜鸮,帮她解决了一帮闹事的小混混。”
“她竟有这种本事?”白璟燃有些意外。
“她本人并不承认。”沈御门道:“但我敢肯定,她的确精通这种把戏!她能对夜鸮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说不定也能使唤其他的兽类。”
白璟燃恍然大悟,这个亭子四面敞亮,若有什么可疑鸟兽在附近徘徊偷听,都能看个一清二楚。
沈御门选在这里与他说话,是最安全不过了。
“师尊要对我说的话,一定很重要。”白璟燃表情严肃。
沈御门压低声音,视线变得阴森起来:“我已大概猜到慕玥是什么来头。”
白璟燃瞳孔微微震颤:“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