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玥是个极其要强的人,即使心里难受,也坚决不表现在脸上。
她压下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控,重新摆出那副风雨不动的神态。
“爹爹请放心,女儿向你保证,绝不会让爹爹蒙受任何冤屈。”慕玥顿了顿,“等再过些时日,女儿便让爹爹见一见那两个外孙。”
慕铁衣对此不抱任何希望,只觉得慕玥纯粹是在说好话哄着他罢了。
就算慕玥现在已经不傻了,可慕铁衣并不认为,她聪明到可以洞穿一切。
慕铁衣感觉得出,这个案子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其中必然裹挟着复杂的阴谋,若想查明一切,需要克服多重阻力,凭慕玥的能力,恐怕办不到。
慕玥察觉出父亲的不信任,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寒暄了两句,随即告辞。
走之前,慕玥忽然想起一件事,在门口回过头来:“爹爹,你可还记得,娘亲身上有一块黑色的玉佩?”
慕铁衣仔细想了一下:“我记起来了,那块玉佩是用上等的黑曜石打造,是你母亲的陪嫁之物,据说,那玉佩能辟邪消灾,是她祖父传给她的。”
慕玥眼神冷峻:“爹爹从未跟我说过娘亲的身世背景,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慕铁衣有些欲言又止:“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娘是个品行端正的女子,你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慕玥不肯罢休:“我只想了解一下娘亲究竟是从哪个大家族嫁过来的,这有什么说不得的?”
见慕玥如此执着,慕铁衣走投无路。
他踟蹰了片刻,才说:“此事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起,你也不许外传,你娘出身特殊……”
“有多特殊?”
慕铁衣权衡再三,终于开口:“她乃巫门之后,祖祖辈辈都被称作巫司,凡是她族内之人,只要一出生,就带有占卜预言的天赋,不仅能够求雨祈福,而且还能跟鬼神沟通,不过……世人对这种天赋带有偏见,他们认为巫术就是邪术,因此,为了保护你娘,我只好对外隐瞒她的真实身份。”
慕玥恍然大悟,怪不得,慕铁衣从不提及月凌霜的娘家。
没想到,月凌霜竟是一个受人歧视的巫司。
慕玥幽幽道:“既然娘亲生来就懂算命,那她是否算到,她会遭遇难产?”
慕铁衣顿时沉默,眼神笼罩着一层悲戚。
慕玥明白了几分,月凌霜估计是算到了这一步。
她知道自己临盆之时就是她命绝之日,但她还是坚持要把慕玥生下来。
慕玥暗中捏紧拳头,这一切,都是乌玄珠造成的!
乌玄珠为了阻挠慕玥顺利投胎,不惜谋害了月凌霜的性命!
想到这里,慕玥的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暗:“爹爹,你可知娘亲手上的那块黑色玉佩,有何渊源?”
慕铁衣皱眉:“你为何一直关心那块玉佩?我只知道那玉佩是她的陪嫁之物,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慕玥暂时不能对他说出真相。
目前已知,乌玄珠十分畏惧那块黑色玉佩。
只要有玉佩出现的地方,乌玄珠便无法靠近。
慕玥无论如何都要找回那块玉佩,说不定,日后能用它来钳制乌玄珠的行动。
慕玥避重就轻:“我是从下人口中听说的那块玉佩,我对它了解不多,所以才想从爹爹这边问出更多的细节。那块玉佩是娘亲的遗物,而且还是她的传家宝,不能就这样让它流落在外,当然得不惜一切代价找回来。”
慕铁衣叹息:“我对那块玉佩所知不多,我只记得,你娘说过,每逢月圆,那块玉佩就会从黑色转为红色,所以它又叫黑血玉。只有巫门中人,才镇得住那块玉佩,要是普通人佩戴……会出大事。”
慕玥眸色一沉:“会出什么大事?”
慕铁衣轻轻摇头:“这一点,你娘倒没有跟我说清楚。我一直觉得,她可能只是在唬我。她平时就喜欢捉弄人,编故事吓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慕玥并不这么认为,那玉佩来历不同寻常,娘亲绝不会拿它乱编故事。
慕铁衣知道的不多,慕玥追问不出更有用的线索,只好罢休。
她心事重重地来到关押沈御门所在的那间院子,然而没想到的是,沈御门不许她进屋交谈。
“有事就在外面说。”沈御门的声音从屋里幽幽传出:“男女有别,我不便与你单独相处。”
慕玥僵在门外,什么男女有别,估计就是他临时找的一个借口。
“师尊是在生我的气?”慕玥试探着问。
因为慕玥的一句话,就把沈御门也变成了嫌犯,他心里有气,慕玥也能体谅。
没有得到沈御门的答复,慕玥暗地里叹气。
她并不勉强,就这么隔着门说:“师尊连日不吃不喝,王爷那边知道,会很担心的。”
沈御门安静了半晌,突然道:“璟燃居然不亲自过来看我,而是派你代劳,他的身体出什么事了?”
慕玥心底咯噔一下,这个沈御门果真不好糊弄,这才刚见面,就立即被他察觉出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