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玥此刻的声音轻得只有周凛能听见:“宫女所采摘的那一篮柿子,实际上都是还未熟透的涩柿子。涩柿子不削皮的话,具有强烈的毒性,吃多了就会形成胃石,从而令人腹胀难忍。”
不管是涩柿子还是熟柿子,外皮都是红的,仅凭肉眼看不出熟没熟。
慕玥当时打开了五感,利用敏锐的嗅觉闻出了柿子还未熟透的气味。
周凛恍然大悟:“原来公主并非得了怪病,只是太贪吃才造成身体不适。那王妃开的药方是……”
“实际就是泻药。”慕玥倒也不隐瞒:“治疗胃石有很多种办法,只是泻药起效最快。”
周凛算是听明白了,慕玥其实还有更好的方子可以医治公主,但她偏偏选了一个最折磨人的。
谁都知道吃了泻药会生不如死。
周凛这会儿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公主这会儿怎样了?就怕她日后回头找王妃算账。”
慕玥笑了:“她有什么理由找我?胃石这种东西,一晚上就能成形,一旦成形,比石头还硬,开泻药都不管用了,如果我今天不给她开这个方子,明天她就得剖腹才能取出胃石。即使她去找御医抱怨,御医也挑不出我这方子有什么毛病。”
周凛疑惑:“按道理说,涩柿子吃起来口感应该很苦,公主居然一口气吃了好几只,她一点异样都察觉不出来吗?”
慕玥眯起眼睛:“恐怕,她的舌头已经尝不出正常的味道来了。”
周凛不解:“王妃如何知道公主尝不出味道?”
慕玥眼神兀然间变得深邃,没往下说了。
周凛暗忖,慕玥一定还从公主身上看出了其他的端倪。
说不定,公主患上了某种隐疾。
但是,慕玥为何要隐瞒不说?
难不成,慕玥是有心拖延,想让公主身上的隐疾逐渐恶化?
看来,慕玥医治胃石,并非出于好心,纯粹只是为了支开公主。
她对公主身上的隐疾,恐怕另有安排。
至于是什么安排,周凛这会儿也不敢直接追问。
方从义带着慕玥进了一座小院。
刚进去,便看到两名狱卒从囚屋那边鬼鬼祟祟地走出来,正打算锁门。
方从义立即叫住:“你们两个进屋做什么?”
这两名狱卒犹如被人当场抓包了什么似的,神情甚是慌张。
他们弯腰道:“回禀方总管,我们,我们只是给慕将军送饭而已。”
“送饭?这么早?”方从义疑惑。
慕玥从这两人语气里听出些许不对,眸色一凛,当即上前,直接踹开了房门。
慕铁衣坐在桌前,正准备咬下手里的馒头。
“别吃!”慕玥当场拍开。
馒头滚到了地上,慕铁衣愕然怔住:“玥儿?你怎会过来?”
慕玥暂不开口。
方从义从外面跑进来,看着地上的馒头:“这是怎么了?”
慕玥眸色极暗:“馒头有毒。”
方从义表情一惊,立即看向身后那两名狱卒:“这馒头是你们两个送来的?你们竟敢毒害慕将军?!”
那两名狱卒跪在地上,忙不迭磕起头来:“方总管,冤枉啊!馒头没毒!是她胡说八道!”
慕玥抓起桌上剩下的另一只馒头,掰成两半,扔到他们怀里:“既然没毒,那你们当着方总管的面吃一口!”
那两名狱卒捧着手里的半只馒头,脸色煞白不已,谁也不敢真的咬下去。
方从义立即明白过来,厉色道:“为何不吃!看来王妃果真说对了!”
慕玥满脸愤怒:“案情还没开始审理,你们内牢院就想私自处死嫌犯!我定要将此事禀告皇上,且看皇上如何处置!!”
方从义一听,腿都软了:“王妃息怒!卑职对此事一无所知!要是惊动了皇上,卑职恐怕人头不保!!”
说着,他扭头怒斥那两名属下:“到底是谁指使你们做出这等歹毒之事!”
那两名狱卒暗中交换了一个眼色,谁也不愿意主动招供。
慕玥心里已有答案:“一定是思柔公主教唆你们的!”
狱卒听罢,脸色骤变。
慕玥心头更加笃定,她猜对了。
她就知道,思柔公主此次前来,绝无善意。
慕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方总管!沈御门在哪间院子?!快去他那边看看!”
搞不好沈御门也拿到了毒馒头,就怕他已经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