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慕玥趴在浴桶边,猛地抬起头,下意识看向白璟燃。
他仅着一袭单衣,浸泡在装满药草的温水之中,平日里总是显着一抹严厉的五官,此刻在袅袅雾气中透出了几分温柔和脆弱。
见他仍未有任何苏醒迹象,慕玥皱皱眉头,随即起身开门。
珍珠端着一碗热热的银耳粥站在外面,语气里满是担忧:“小姐,吃些早点吧。”
“有心了。”慕玥接过托盘,正要转身回去。
珍珠急忙叫住她:“小姐,不如让我替一替你,你去小睡一会儿吧?”
慕玥眸底染着一层疲倦,但她始终强打精神:“不必,我还扛得住,你对火候的掌控不够熟练,我怕出事。”
珍珠一脸无可奈何。
“蒸浴法”的过程之繁琐复杂,一般人的确操作不了。
一旦稍有疏忽,水温过冷,白璟燃就会受寒,水温过热,就会烫伤,严重点还会致命。
慕玥深知不是儿戏,才不敢随意让别人接手。
慕玥想起什么似的,追问道:“对了,冷儿和雪儿可有闯祸?”
珍珠道:“小世子和小郡主现在可乖了,闲暇无事时,这两人就聚在一起看医书,认草药,说是以后也要像小姐一样,成为医者,救济苍生。”
“人小鬼大,他们没惹事就不错了。珍珠,劳烦你多看着他们两个。”
珍珠点点头,“放心吧小姐,我不会让他们到处乱跑的。”
慕玥欣慰笑笑,把门关上。
她将银耳粥放下,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四肢。
投胎成凡人最麻烦的一件事就是,这个身体太累赘了,长时间不休息就会变得虚弱。
就在这时,浴桶边传来轻微的水花声响。
慕玥心口一沉,立即过去察看。
刚靠近,白璟燃猛地睁开眼睛,从水中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慕玥脖子。
一时间,水花四溅。
慕玥因为过度疲劳,身手不够灵活,没能躲开。
不过,她倒也不做挣扎,虽然被他扼着脖子,但依然冷静对待:“你醒了?感觉如何?”
白璟燃在雾气中眯起双眸,声音里带着恨意:“你将我师尊怎样了?!”
慕玥冷淡对答:“我能把你师尊怎样?皇上将他软禁在内牢院那边,我根本见不到他。”
白璟燃听罢,瞳孔深处荡漾一层怒意。
她怎能说得这样轻描淡写,仿佛自己是一个无辜之人?!
“师尊在武林中备受尊崇,何曾受过这么大的侮辱?你竟把他诬陷成犯人!你居心何在?”
白璟燃收紧指头上的力气,慕玥略微有些喘不上气。
她视线凛然的直视着他,清澈的目光中不染一丝杂质:“我没说沈御门就是犯人,我只是说,他也有作案的嫌疑罢了。”
白璟燃凝视她片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正的目的,是想把所有的罪名栽赃到师尊头上,从而让你爹彻底脱罪。”
因为窒息,慕玥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可她眼神里透出来的冷漠,彰显着她内心深处的倔强。
白璟燃意识到,慕玥虽然乖乖跟他回来了,但她心底从未真正的屈服过他。
她淡然开口道:“你相信你的师尊是无辜的,我也相信我爹是无辜的,此刻更重要的,是尽快找出放蛇的真凶,好让我爹和你师尊同时洗清罪名。倘若你我陷入互相指责,错过了追查线索的时机,只会让真凶在背地里笑掉大牙。”
白璟燃目光一沉:“你在教我做事?”
“王爷,你向来冷静,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的失控?要是被你师尊知道,他教出来的徒儿这么不上进,你说他会有多失望?”
慕玥这话如同当头棒喝,白璟燃内心一刺:“师尊待我如同再生父母,他遭到冤枉,命悬一线,你还要我冷静?!”
说到这里,白璟燃冷哼一声:“若是魏子卿在这里,你就不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了,他皱一皱眉头,你恐怕都要心疼死。”
慕玥这才明白过来,冷笑道:“我懂了,你只是在借故发脾气罢了,你真觉得我跟魏子卿之间有什么?”
怪不得他一醒来就这样阴阳怪气,搞半天,为他师尊生气,只是一个幌子,说到底,他还是在介怀魏子卿的出现。
“我才不在乎你跟他有什么!”白璟燃突然激动,一把将她推开。
地上有水,慕玥不慎踩到,脚步一滑,撞翻身后的花瓶。
碎片散得到处都是,慕玥摔在地上,双手不小心撑在碎片之中,食指顿时割伤,汩汩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