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欧阳秀然目光之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夜衍之坐在轮椅的腿上，“你不是能站起来吗？”
那日在灵犀阁门外，她看得清清楚楚，这男人不仅能站起来，而且武功高强，是当世少见的高手。
可今日，怎的还坐在轮椅上？
“你先下去吧。”夜衍之挥退烬阳。
不过，夜衍之早早就知道了夜霖之的打算，一早就派了烬阳在流香河上等着。
若是夜霖之没有行动还则罢了，一旦夜霖之行动了，就要烬阳上前，将欧阳秀然抢回来，叫夜霖之的打算落空。
“是你害我落水？”欧阳秀然眉头紧蹙，看向夜衍之的眼神之中，满是厌恶。
不管是北仓国，还是南离国，对女子的束缚，都是一样的。
她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水，就是失了清白，要么找个救她的人随便嫁了，要么就只能出家做姑子去了。
被怀疑，夜衍之也不怒，只淡淡道：“若是我，公主此时也不会在这里了。”
欧阳秀然神色恍然，“你想要什么？”
夜衍之微微勾唇，淡笑道：“这话，应该是我问公主吧。”
“公主想要什么，是真的对本王一见钟情，非本王不嫁，还是单纯只是想要一个好拿捏的丈夫，好方便日后和离。”
欧阳秀然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似乎是在震惊，夜衍之怎么会知道这些。
夜衍之却也不理会他的震惊，而是继续道：“又或者，公主早就知道我这具病弱的身子活不长久，公主嫁过来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守寡，过上无人管制的悠闲日子？”
“你？”欧阳秀然大为惊骇地看着夜衍之。
“本王怎么会知道？”夜衍之神色不变，“不管公主信不信，但凡是我想知道的，总会有办法。”
“其实，说到底，公主也不过是想要摆脱南离王安排在你身上的婚事，你我合作，我亦能帮你解决问题，公主又何必非要做这下下之选呢？”
欧阳秀然有些意动。
她这计划虽说是天衣无缝，可到底，还是将自己变成了二婚头的。
嫁入北仓皇室的人，嘴里说着改嫁，但谈何容易？
哪怕是有着南离公主的身份，想要以凌王妃的身份改嫁，亦是难于登天。
而且还要她远离故土，嫁到北仓来，一个不慎，可能就要永远留在北仓，死都要葬在北仓了。
这对她而言，其实确实如同夜衍之所说，是下下之选。
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不嫁给夜衍之，就要嫁给父皇替她挑选的那些油头粉面的贵族纨绔子弟。
她瞧不上！
“你打算……”欧阳秀然才说了几个字，目光倏地落在夜衍之屁股底下的轮椅上，目光微动。
“还是算了吧，你一个不良于行的，又能有多大能耐，据我所知，北仓国现在还是安庆帝做主，且在你上头，还有个太子皇兄呢。”
夜衍之原本还要低瞧欧阳秀然一番，却听她说出这番话，心中对她又高看了一眼。
这纯宁公主分明已经知道他不是瘸子了，却在此时故意提及此时，不过是在试探他有几分能耐。
但他面上却是一副失望的模样，“本王原本还以为纯宁公主是个有远见的，却不想，原来也是个短视的。”
他微微摇头，站起身子，在欧阳秀然面前走了几步，叹道：“罢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欧阳秀然闻言也不恼，心下断定夜衍之果然是在隐藏自己，实则，依他所言，怕是个深不可测的。
如此一来，若是嫁给夜衍之，她当真未必能讨到好去。
更何况，夜衍之心中还有这深爱的人，他若是强硬破坏了，日后夜衍之要报复她，也是轻而易举。
倒不如，依他所言，与他合作。
可是，她手指蜷缩了一下，这个男人，与她从前所见，皆是不同。
他有勇有谋，胸中有丘壑，又能屈能伸，若是能嫁给他……
“王爷，王妃带着人往这边来了。”烬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夜衍之转身坐回到轮椅上，“劳烦公主推在下一把。”
欧阳秀然面上还有一丝迟疑。
夜衍之又道：“公主放心，公主还有时间考虑，而本王，也会表示出本王的诚意。”
欧阳秀然神色淡淡，也不知在想什么，但终究还是走到夜衍之身后，推着轮椅出了门。
洛泠音带着王府的侍卫，摸着掳走欧阳秀然的人的踪迹找到这附近，就见欧阳秀然推着夜衍之，远远朝着自己行来。
见夜衍之又坐上轮椅了，洛泠音就知道，这人的戏瘾又上来了。
也对，早前就说过，这人的伤势没有好全，随时都有可能再犯。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洛泠音上前，询问了一句，却并没有从欧阳秀然手中接过夜衍之的轮椅。
夜衍之神色一暗，就知道洛泠音是生气了。
气氛莫名紧张起来，原本已经想好说辞的夜衍之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最终还是推着轮椅的欧阳秀然暗骂了他一声“没出息！”出言帮忙解释：“王妃有所不知，我今日出门游湖，险些落水，被人救下，回客栈的路上，偶遇了王爷。”
洛泠音微微颔首，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口堵得慌，低笑一声：“那可真巧。”
事到如今，看着这两人凑到一起，洛泠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不知道夜衍之是什么打算，但救下欧阳秀然的人，一定是夜衍之的人没跑了。
再看欧阳秀然的反应，这两人一定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才会让欧阳秀然帮他遮掩。
“泠音！”见洛泠音转身就走，夜衍之也慌了，站起身子就朝着洛泠音追上去。
“你听我解释，我和纯宁公主绝对没有别的关系，我只是与她合作，让她放弃联姻的想法。”
“哦。”洛泠音面上仍旧淡淡的，可夜衍之这番话，还是让她心中的不快消散了些。
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欧阳秀然还推着轮椅，手上倏地一轻，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轮椅上哪里还有夜衍之的身影。
那人已经化作一支离弦的箭，朝着洛泠音冲了过去。
眨眼间就已经冲到洛泠音身边。
这样的男人，她从前怎么会觉得觉得好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