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怪不得皇兄,后来我们打听过了,就连清风镇的百姓都不知道林釉晟的真面目。”
“京城距离清风镇,数千里之遥,此人的名声都传到京城来了,皇兄看错了人,也是寻常,且我如今,虽然犯险,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夜霖之愣了一下,“此话怎讲啊?”
“皇兄有所不知,当初我与泠音被那老贼关在房中,那房间里头就有那老贼留下的手札,泠音就是根据那手札才替我找到了治病的法子,可不是因祸得福嘛。”
洛泠音垂下头,听着夜衍之在那里忽悠夜霖之,想尽了这半生的悲苦,才算是遏制住唇角上扬的冲动。
从前可没发现,这人竟然还有这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不过见夜霖之的模样,竟然好像信了夜衍之的话。
不过,那手札倒是真实存在的。
当初他们逼问林釉晟的时候,从林釉晟的口中得知了他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
洛泠音虽然对林釉晟的种种手段不喜,但那研究成果,确实领先现在的医学很多。
本着医术无罪的原则,洛泠音就将那手札笑纳了。
“如此说来,也确实是因祸得福了。”庄皇后在边上打了个圆场。
夜霖之闻言,倒像是才想起什么一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你们出事之后,我让人搜遍了清风山庄,后来在林釉晟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条密道。”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夜霖之的脸上。
夜霖之却只一门心思的关注着夜衍之的神色。
就见夜衍之神色并无怪异之处,也露出了些许好奇的神色。
夜霖之心下微安,又继续道:“那密室之下,困着数十名身中各种奇异毒素的病人,据那些人说,林釉晟是用活人试药,这才练就了一身高明的医术。”
“天!”皇后惊慌地捂住嘴巴,眼神之中透着震惊,“这世上,竟然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夜霖之面上露出些许不忍来,筷子也放下了,“儿臣当时也觉得难以接受,本想着将那些人带回京中诊治,可不想,他们的身体早就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没两日,就都……”
说到这儿,夜霖之还哽咽了一瞬。
众人都从那未完的话中,猜到了那些可怜人的结局。
“三弟险些遭了林釉晟的毒手,不知道可见过这个密室?”
这最后一句,才是夜霖之的真正目的,试探夜衍之到底知不知道他和林釉晟之间的勾当。
夜衍之摇摇头,“这个,我从未见过,我们一直被林釉晟关在一个黑乎乎的不见天日的房间里。”
夜霖之这才彻底放心,看来夜衍之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皇兄对不住你!”夜霖之的愧疚更甚了,“皇兄应该多派人找找的,不该在林釉晟的房间里找到你们的玉牌,就以为你们已经遭了毒手。”
夜衍之看着夜霖之那假惺惺的模样,心底冷笑不止,面上却是一副感动又无奈的样子,“皇兄,事情都过去了,你我兄弟之间,说这些做什么。”
太后深深看了夜衍之一眼,而后中气十足道:“是啊,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安庆帝亦是点头,“不错,事情过去了,若是再多提,你们兄弟之间的情分都要因此生疏了。”
洛泠音听得心里直冷笑,夜霖之都对夜衍之下杀手了。
她不信皇上从来没有怀疑过,不过是想要粉饰太平吧了。
可都这样了,他竟然还以为,就凭他一句话,夜霖之和夜衍之就能继续兄弟情深?
也对,验出来的戏码,只要不在安庆帝面前撕破脸,他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皇帝嘛,住在金銮殿,出了金銮殿,这天底下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意。
几个孩子也开始说些孩子话逗趣,场面在所有人的刻意营造之下,和谐又美满。
倒是给人一种寻常百姓家,围坐一圈,尽享天伦的样子。
家宴后,按照原定计划,夜衍之和洛泠音应该受邀去东宫参加晚宴。
但夜衍之的脸,适时白了一下,他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洛泠音的身上,虚弱地同夜霖之表达歉意,“皇兄,臣弟身子不适,只怕这晚宴,是不能如约赴宴了。”
“这……”夜霖之神色愕然了一瞬,看着夜衍之忽然急转而下的脸色,“怎的忽然便这般了?”
夜衍之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本就是如此,先前不过是怕皇祖母与父皇母后担忧,这才让泠音用了些手段,使得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夜霖之满脸都是担忧,自然也不好勉强,“为兄送你们回府!”
“不必劳烦了。”夜衍之摆摆手,“烬月就在宣威门外等着,没几步路的,就不劳烦皇兄了,只请皇兄莫要将臣弟的情况外露,免得……”
“为兄醒得的,你快些回府修养吧。”夜霖之扶着夜衍之的另一边手臂,又同洛泠音交代,“弟妹,孤这弟弟,就拜托你了,请你务必竭尽全力!”
“王爷是我的夫君,我如何能不尽心,殿下大可放心。”洛泠音轻声道。
兄友弟恭的场面,这不就来了嘛!
送夜衍之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扬长而去,夜霖之才阴沉了脸。
父皇竟然允许夜衍之马车入宫门!
这是多大的殊荣啊!他都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从来没有!
还有夜衍之,竟然这般不给他面子,他亲自邀请他参加宴会,他竟然敢推拒!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着怒火,转身回了东宫。
书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听到里边传来的打砸声,陆瑾娘转身带着苍月和夜淮安换了个方向。
夜淮安仰起头,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太子妃,轻轻唤了一句:“母妃,父亲不高兴吗?”
陆瑾娘神色一怔,弯下腰揉了揉夜淮安的发顶,“是啊,父亲不高兴了,让父亲一个人冷静冷静,我们不要去打扰,明白吗?”
夜淮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
“乖,去读书吧。”
“儿臣告退。”夜淮安恭敬行礼,后退两步,这才转身离去,只是他离开之时,目光还是往书房的方向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