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母亲红着双眼,绝望的似是乞求他。

    年仅十岁的他,哪怕比同龄的孩子要通透成熟的早,可终究是慌了阵脚。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

    他知道,再求母亲咬牙活下去,对母亲而言,是一种折磨和煎熬。

    父亲过世后,母亲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她笑着说,“小辞,你知道我看过多少个日出吗?”

    那时的他,摇摇头,并不知晓。

    她说,“1231个日出。”

    父亲过世七年,七年,总共也就两千多天,乔漫有一千多天都在失眠。

    他以前陪乔漫看过一部电视剧,剧里讲的是一对金婚夫妇。

    老先生死后没多久,老太太亲手置办完先生的葬礼后,没多久,也毫无征兆的去世了。

    当时江北辞年纪小,尚且看不懂,他问乔漫:“老太太怎么也死了?她得了什么病吗?”

    那时,乔漫用一种很悲伤的目光看着他。

    “老太太没有生病,如果有,那就是得了相思病。”

    他不解,“相思病也会死人?”

    乔漫很认真的解释道:“太过恩爱的夫妻,其中一方走了,另一方也会很快的离开人世。”

    “这是什么道理,人又不是鸳鸯。”

    乔漫摸了摸他的头,只温婉笑着,“就是这样,所以才有那句俗语,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不懂。”

    “小辞,你以后会懂的,等你遇到那个相濡以沫愿意用一生去珍视的伴侣时,你愿意放下一切跟她在一起。”

    年少的江北辞傲气横生,冷道,“我才不会那么傻。”

    但那时,乔漫只是用很难过的眼神看着他。

    他看过父亲的照片,他和父亲长得很像。

    乔漫会透过他的模样,寻找江耀琛的影子,乔漫总是很失望的说,“要是你爸爸还在就好了。”

    每当这时,江北辞都感觉无能为力。

    因为母亲想要的,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

    老爷子给他过十岁生日那天晚上,来了很多宾客。

    乔漫生性温婉安静,不喜与那些生意人打交道,她甚至一直觉得,要是江耀琛不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就不会被人那样蓄意报复。

    楼下过生日,气氛很热闹。

    乔漫打发了那些与她攀附交谈的阔太,早早的上了楼。

    宾客散尽后,江北辞切了一块儿生日蛋糕端上楼,想让母亲吃一口他的生日蛋糕。

    他敲了好几下门。

    屋子里一直没有回应。

    他怕出事,便擅自开门进去。

    浴室里有哗哗的水声。

    他以为母亲在洗漱,便在门外唤了一声:“妈,我的生日蛋糕,你记得吃一口,我放在你桌上了。”

    浴室里,没有回应。

    他愣了一会儿,不放心,又喊了一声。

    可是仍旧没有回应。

    他觉得怪异极了,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冲进了浴室里。

    浴室门一打开,乔漫衣衫整齐的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

    浴缸里满满的水,全部被染红。

    鲜红刺目的冲击着江北辞的眼球。

    他站在门口,脑袋隐隐晕眩,一时间,连声音都难以发出。

    乔漫自杀了。

    死时,穿的那件衣服,是江耀琛生前最喜欢看她穿的那件素色白牡丹旗袍。

    年少的江北辞,在目睹那样一幕后,心里落下一道不为人知的阴影。

    ……

    他靠在椅子上,思绪游离。

    一时间,那些恩怨搅得他烦躁极了。

    手不自觉的摸向烟盒和打火机。

    书房门,咔哒一声。

    叶南吱端着果盘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