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之前，她伸手拍了拍枕边的衬衫。
“晚安，江北辞。”
……
除夕夜，一架私人直升飞机从苏黎世的上空越过。
直升机开往瑞士的伯尔尼州，米伦小镇。
海拔1650米的梯田之上，温度冰冷，入目尽是常年不化的绵延雪山。
直升机越过米伦小镇，朝雪朗峰继续开去……
夜空中，飘起了雪花。
雪花落在直升机挡风玻璃上，江北辞笑了笑。
下雪了，叶南吱最喜欢的下雪天。
他亲了亲钱夹里的那张照片，沉声低喃：“乖乖，带你去看雪山好不好？”
叶南吱喜欢瑞士的雪山风光。
他们约好了，要在米伦小镇定居。
这里，没有人会分开他们。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打破静谧。
是查尔斯打来的，那边的声音焦灼至极：“江！你到底在哪里！魏洲搜遍了寒城都没找到你人！”
他的声音，低沉，夹杂着巨大的轰鸣声和风雪声：“我带叶南吱私奔了。”
“什么？叶南吱？叶南吱在你旁边？你把电话给叶南吱！我要和她说话！”
“嘟嘟嘟……”
一阵忙音，电话挂断。
直升机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
耳边那些声音，像是魔咒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叶南吱，我要离婚！”
“南吱死了，你最好别回寒城！否则我打死你！”
“你父亲的死，和宋雨璇有关……”
“开枪啊！开了这一枪，吱吱才会永远记住，谁是她的仇人！”
“江北辞，我们分手吧！”
“是我不要你了！”
“你爷爷恐怕以后都离不开呼吸机了，抱歉。”
“江北辞，对不起……”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江北辞，我们这样，是不是也算白头偕老了？”
……
江耀琛被害死后，乔漫抑郁自杀，死在家里的浴缸里。
遍地的血色……
现在爷爷走了，叶南吱也走了……
他孤身一人站在大雪里，漫天大雪，像是要将他覆灭。
他握着操控杆的手，抑制不住的抖。
彻底失控。
那只手，把操控杆往前猛地一推……
直升机猛地撞向雪山！
最后一刻，他抓住了那只钱夹，眼角猩红的看着那张照片。
“叶南吱，别离开我。”
他感觉到身体一阵剧烈的撞击。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紧紧握住了那张照片。
他笑了。
叶南吱，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
入目的白雪，在一睁一合间，黑白交替。
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喘息声……感觉到浑身最真实的痛意。
这比烟头灼烫手指的痛意，要痛上百倍，千倍。
直升机还在持续坠机……
他浑身像是散架一般，每根骨头都被一根根打断。
可这痛意，真实，畅快，淋漓。
掌心的照片，被攥的紧紧。
他像是抓住了自己，也抓住了叶南吱。
——吱吱，我们私奔成功了。
黑白交替的世界里，在这一刻，彻底暗下去。
……
罗马。
叶南吱从噩梦中惊醒。
她坐在床上，浑身冷汗。
梦里，江北辞站在她面前，笑看着她，然后对着自己的心脏，开了一枪。
她手里的手术刀掉在地上，双手抖成了筛子。
她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他出血的心脏。
满手都是他的鲜血，可她救不活他。
还好只是一场梦。
她做了个深呼吸，起身下了床。
清早，国际台播报着新闻——
“昨日凌晨1点，一架私人直升机在瑞士雪朗峰附近意外坠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