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回彻底愣住了。
他知道姜芜胆小怕事,当年她家里出事的时候,她才会担惊受怕,吓成那般,把自己送到他面前,任由他施为。
其实林燕回一直都觉得,姜芜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当年不是他,换成别人,姜芜一样会去投怀送抱,傻傻地希望用自己换来家人平安。
动心的,是他。
他看着那个怯怯的,小鹿一般容易受惊的小姑娘,看着她明明疼到落泪,还勾着她的腰苦苦哀求,说“大人我可以的”……所有的所有,成为了记忆深处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那是属于他们的美好。
小姑娘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他,他也就毫无保留地呵护她。
原本以为可以平平静静地一生一世,却没有想到,人生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不用姜芜来求被休,他自己这几日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虽然这种处理方式想要瞒天过海,保全家人,还得看皇上心情,但是好歹也有希望。
林燕回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但是沈崇清,已经不是他能够揣测的人了。
这一波,甚至连晔儿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难说。
君心难测。
无论如何,只要能对她们母女更好,林燕回都愿意。
只是姜芜亲自来提这件事情,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伤痛蔓延。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把休书换成了和离书,他看不得休书里面那些对她的指责。
他的小娘子,娇娇柔柔,在他眼中什么都好。
其实他的话还没说完,他还有很多话想嘱咐她——想告诉她,不要再轻信别人;不要露富;改嫁不要给人做妾;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以后自己要要强硬一些,免得被人欺负……
可是姜芜没有给他机会,她连女儿都不要就跑了。
“你开门,把孩子给我送进来。”林燕回对狱卒道。
诏狱里关押的都是皇上亲自过问的犯人,除了罪大恶极就是位高权重的,对于后者,狱卒都很客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现在住的条件,其实不差。
所以狱卒听他吩咐,立刻小心翼翼地把舒妤送进去。
原本哭得伤心的舒妤,来到爹爹熟悉的怀抱中立刻停下了,伸手去拔林燕回这几日略长的胡须,然后咯咯笑。
林燕回抱着女儿,任由她作、乱,苦笑着道:“你娘,这是不要我们爷俩了吗?”
不,不会,姜芜不是这样的人。
即使她对他感情没有那么深,她也是个好姑娘,断然做不出无情无义的事情。
那现在,她究竟着急去做什么?
她刚才重重摔倒,一定受伤了吧……
林燕回无比担心,甚至有种想追出去的冲动。
然而他知道,他不能,眼下他的任何举动,可能都会刺激到皇上,让他头顶悬着的那把剑提前落下。
最后狱卒主动开口:“等小的下了值之后,让家里婆娘去看看夫人,您放心。”
林燕回苦笑着对他拱拱手:“有劳了。”
狱卒又张罗着给舒妤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