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红着脸接受了溪亭的善意。
她没想到,出身官宦之家的溪亭,会对她释放善意。
虽然有苏雨寒和晔儿一直以来的呵护,但是琳琅在府里的地位其实很尴尬,既非主子也非奴仆,很多人还是把她当成苏雨寒面前得力的大丫环。
她倒是个看得开的,并不觉得丢脸。
——倘若没有书院改变了哥哥命运,他们兄妹俩原本就是最底层的蝼蚁。
书院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只可惜哥哥中途出事。
晔儿这些年,无论是大公子,还是后来的世子,现在的小侯爷,地位不断改变,然而对自己的照拂一直没有变过。
晔儿经常私下问她对自己终身有什么打算,言外之意有没有喜欢的人。
琳琅是真的没有遇到,奈何晔儿一直问,便表示如果有意中人,一定第一时间主动告诉他。
琳琅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
可是她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楚,就是个给夫人跑腿的,骨子里还是个泥腿子的出身。
溪亭不一样。
溪亭祖上几辈都是做官的,包括溪亭的父亲身上都有个七品的官衔,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溪亭才跟着晔儿。
不说别的,崔这个姓氏,就带着富贵。
没想到,溪亭对她一个丫鬟也这么好。
屋里,父子俩正在对饮。
“爹,当年您娶我娘的时候,”酒过三巡,晔儿趴在桌上,脸色绯红,眼神有些迷离,像个令人心疼的孩子,“是不是很难过?”
“谈不上难过,但是不怎么高兴。”沈崇清如实地道,忍不住拍了拍晔儿的肩膀,“你同爹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觉得这般辜负她了?”
“没有。”晔儿道,“如果有,我就不会答应这婚事了。只是爹,我还是有些难过。”
沈崇清心道,娶那两个,确实不让人高兴。
而且这是昭告天下的婚事,并非儿戏,以后想摆脱,怕是也总要背负骂名。
晔儿和他不一样,他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挫折——在边境长大的时候,他是外来人口,被排挤时常发生;后来进了军营,也不是立刻就能做战神,也经过了许多磨难甚至屈辱……
可是晔儿不一样,自苏雨寒换了芯子以来,他像开了挂一般,顺风顺水,谁都知道他的早慧和懂事,生子当如沈家郎。
开办书院,更是为他赢得了巨大的名声。
沈崇清很担心,晔儿在名声这件事情上,拿得起,放不下,经受不了挫折,会被口水淹死。
“爹娘都教育你做负责之人,然而这两个人,本来都不该是你的责任。晔儿,”沈崇清道,“爹娘将来替你做这个坏人。”
棒打假鸳鸯,这苛刻的骂名,他愿意背负。
他也自私,只希望儿子真正能找到可以携手一生,心意相通之人共度余生。
“我不怕指责,”晔儿道,“只是觉得这婚事,来得有些……猝不及防,心里也莫名失落,这样的大婚,我怕是给不了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