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感知不到任何声音。
她好似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周围好像都是一片纯白,没有尽头,周身暖洋洋的,她不能呼吸。
在脑海深处。
出现了一抹光亮。
可那光亮仅仅出现了一瞬,就离她越来越远。
她伸出手,如何都触摸不到那抹光亮,只能被身后那双无形的手不停的往身后的无尽黑暗拖去。
花初挣脱不了。
她的手脚越来越软,越来越没力气。
最后。
在她的世界完全变得黑暗之前,一只手,从她腰身之处捞起了她。
那一瞬间,她好像又能感知到外界的光亮了。
只是她真的太困了,就算能模模糊糊的听到耳边有人喋喋不休的和她说着话,她也睁不开眼睛。
头一歪。
沉沉的睡了去。
“哇,你这丫头,不能死啊。喂喂喂……”
“醒醒,醒醒。”
看着眼前的女子再没反应,老者的心情更加急躁,他伸出手,探了探花初的鼻息。
幸好。
虽然极其微弱,但是还有进有出。
这说明还有的救。
反观这丫头身边的另外一个蓬头垢面,一生华裳的妇人,老者只能摇了摇头。
他被困在这劳什子的鬼谷山中已经数十年了,从那次被人暗算推下悬崖之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
如今好不容易掉下来两个人,能救活一个是一个。
老者抱着花初进了身后搭建起来的竹屋,幸好之前见过一些药材,大概也知道一些基础的药草作用,所以在这深谷的数十年,他才能活下来。
其实抛去其它的不谈。
这鬼谷里的生活,倒是真的安逸。
老者原先本来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可是在这鬼谷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食山间野草,饮山间泉水。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体内的毒素竟然慢慢的就被去除干净了。
多活的这数十载,也算是他赚来的了。
“这丫头,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老者伸出头,毕竟是十多年没有见过人了,如今看到谁都觉得新鲜。
等他细细的思索了一番之后。
终于与他脑海里所出现的那个女子重合在一起。
老者一拍脑门。
很是激动。
“啊,这不就是缘分嘛!”
“你这小丫头,难不成是容儿的孩子?”
“哈哈哈,我君家有后了哈哈哈哈。”
“这眉眼,与老二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小丫头,你好啊,我是你爷爷。”
老者自顾自的说着。
花初的眉眼与白月容实在是太像了。
而那被人暗算,推落至深谷里的老者,就是老亲王,就是那个一下被人说死于剧毒之下,一下又被传中了蛊毒,还有人说他云游四海,不思王府里的所有亲人,只顾自己逍遥痛快的老亲王。
这些年来。
他被困鬼谷。
这地方四处绝壁。
无论你武功内力再高,这四壁实在是太过光滑,没有半点借力的地方,掉在了这鬼谷之中,你便只能认命,没有办法出去。
老者之前和白月容相处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白月容是他最中意的儿媳。
他之前做错了决断,一直以为月容跟着清风霁月的老二君尘最为稳妥,所以害了他们这几个年轻人一生。
之前跟着白月容那小丫头的时候,小丫头最喜欢摆弄银针和药草,老者与她待的时间长了,也就懂了一些,所以一些基本的药草能够治疗什么疑难杂症,他大概都知晓。
凭着记忆。
他去后院里找了已经晒干的草药来,熬成汤,喂花初喝下。
然后又用草编织而成的铺被给她闷热出汗。
来来回回,经历了好几夜之后。
花初的脸色终于是慢慢有了好转的迹象。
那日。
花初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事一间建造得十分严密的竹屋,她放眼望去,环视一周,发现这小屋里的家具基本都齐全,基本都是用竹片编织而成。
花初试着动了动。
清醒过来。
意识瞬间占据了主导地位。
而后随着意识完全清明之后,她便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子十分酸痛。
花初深吸了一口气,本来想要靠着自己的毅力慢慢的坐起来。
可因为从高空坠落,重重的击打在水面之上,那等冲击,使得她的身体受了极大的创伤,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再自如的操控自己的身体,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老者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
就见到花初费力的想要坐起来。
她的四肢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着。
在看花初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正不停的滚落掉下。
这小丫头,可真倔,和她娘亲一个样。
老者连忙放下汤药。
过去扶着花初。
“慢点。”
花初闻言抬眸。
这才注意到老者。
老者穿的衣服很旧很旧,洗的发白,倒是不破,他一把灰白的胡子极长,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转着,花初一看就知道老者心绪必定十分活跃。
缩回了手。
花初暂时认命的躺了回去。
“你怎么样了?”
“我看你可伤的不轻,小丫头,现在可不是乱动的时候。”
“爷爷给你熬了汤药,你早点喝下,身体也就能早点恢复。”
花初现在还不知道老者口中的“爷爷”,指的是她亲爷爷。
她只以为是老人家对晚辈的正常称呼。
“来,爷爷喂你啊。”
花初觉得有些不对劲,老者实在太过热络过了头了。
她皱起眉头。
刚想拒绝。
老者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
便道:“你放心,爷爷不是坏人,这么多年来,爷爷都没有见到过其他人出现在这里,所以一时看到你有些激动,你不要怪我啰嗦,我这些年来,都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出也出不去,你要知道,这人啊,一旦待在某处地方的时间太长了的话,那他的四肢和语言就会发生退化。”
“我为了保证自己不要死得那么没尊严,像野人一样衣不蔽体,口不能言的话,就算我遇到了同伴,也不能求救不是,所以我就逼自己,天天和自己说话。”
“我啊,就害怕要是哪一天我不说话,我可能就再也不会说话了。”
花初听得认真。
低下了头。
老者再次给花初喂药,她也没有再反抗。
张口嘴。
乖巧的喝了下去。